她这个母亲啊。每一个被囚禁的日子,每当她几欲崩溃时,但想着女儿的安危,她愣是生生忍住了做傻事的冲动。

一年一度的见面,见的却不是亲生女儿,谁理解这种蚀骨相思?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小拓拓,有一瞬的恍惚,她不确定在她臂弯里睡得香甜的是女儿还是孙儿,她麻利地脱了小拓拓的衣衫,将他放入盆中,柔滑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嫩嘟嘟的藕臂和圆滚滚的小肚皮,骨血相连的触感像三月春阳照进了她阴霾多日的心底,暖烘烘的,令她的笑意也染了几许明媚。

“哇——”许是瞌睡被惊醒,小拓拓忽而小脸一皱,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太过嘹亮,隔了帘幕深深、宫墙重重,还是惊得路过华清宫的太监打了个哆嗦。

桑玥的黛眉一挑,这哭声,比起桑玄安和桑妍小时候可嘹亮了太多。

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的慕容拓一听见儿子的哭声,生怕他吓到了桑玥,三步并作两步迈入了房内。

“娘,我来吧。”

“嘘——别哭,别哭,吵到你娘亲了!”慕容拓双手掐住他的腋下,高高一举,威慑了一番,正要放到一旁的摇篮里擦干水渍好抱出去,谁料,电光石火间,幸伙两腿一弹,慕容拓的俊脸一热……

尿了……

尿他脸上了……

慕容拓呆怔了,儿子送给他的见面礼竟然是一泡童子尿?

桑玥和冷香凝都看着呢,你这幸伙半点儿不给你老子留情面!

屋子里的女人相视而笑,不作言辞。

慕容拓轻咳一声,他到底头一次照顾小奶娃,没经验是必然的。拿过帕子抹了小拓拓的童子尿,真想一巴掌拍烂他的屁屁。

桑玥眉梢轻挑,道:“你上阵杀敌是能手,照料孩子却太差强人意了,你呀,一边凉快去,让我娘照顾他。”

“桑玥,我搞得定你难道搞不定他?”慕容拓哼了哼,把儿子放进铺好了毛巾的摇篮,拿过帕子给他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噗!

他正在擦他小屁屁的手一热……

拉了……

拉他掌心了……

好巧不巧的是,拉完他便不哭了,口里还吹起了奶泡泡,睁着湛亮无辜的眸子,诚然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

慕容拓的俊脸一沉,这是……故意要整他?

……

出了皇宫,荀义朗快步上前,把准备好的氅衣披在了冷香凝的身上,温柔地系好丝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这回,你总该放心了。”

这段日子,她寝食难安,对荀义朗自然也没好脸色,难得他始终如一,即便委屈也默默承受她的怒火,她抬手摸了摸他俊逸的眉眼:“委屈你了。”

荀义朗抱着她上了马车,握住她的手:“怎么是委屈?你能陪在我身边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如何对我,我都甘之如饴。再者,我是你丈夫,如果你在我面前还得戴上一张优雅的面具,那这夫妻做得有什么意思?”

冷香凝靠进他温暖的怀抱,倾听着他苍劲有力的心跳,柔声道:“漫漫人生路,我而今才想明白,珍惜眼前人,莫待失去才追悔莫及。单论这一点,玥儿比我做得好,她虽是我的女儿,但更多的时候我却觉得她比谁都懂事,这些年,若非她和你庇佑,我或许早已是黄泉路上一缕孤魂,我心疼她,但也不能冷落了你,这几个月终究是我错了。”

荀义朗欣慰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满眼宠溺:“那你就好生地补偿我。”

冷香凝心头一热,娇羞地点点头:“好。”

荀义朗的心砰然一动,喉头滑动了一下:“香凝……”

冷香凝眉眼含笑,似一朵娇艳的花蕾,在烛火的映射下绽放出了艳冠群芳的美,只是那无与伦比的美中隐约夹杂了一丝哀戚:“但我到底不年轻了,又经历了一次小产,能否有孕还得两说,我不想荀家的香火断送在你这一代的手中,你考虑……纳两房妾室吧。”

冷香凝是个多么专横的性子,荀义朗再清楚不过了,即便云傲是皇帝,她也不许他碰别的女人,而今却是为了延续荀家的香火劝他纳妾,在说这话时,她的心……其实在滴血吧。

“清睿,芬儿,琴儿和玉儿骨子里都流着荀家血,我的孩子是荀家人,难道我姐姐的就不是了?清睿很好、很优秀,将来他会接替我成为新一任的荀家家主。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也别再说什么劝我纳妾之类的话,生养一事随缘,我不急的。”

冷香凝垂眸掩住飘忽的神色,莞尔一笑:“都听你的。对了,玥儿说再过几月便和慕容拓带着孩子回南越一趟……”

“你不许去!”慕容宸瑞和桑楚沐,曾经都对她有不轻的情愫,这一去,万一又闹出点儿什么事,他可就追悔莫及了。

冷香凝笑了,极少见到他霸道的样子,倒是很有趣。“我要跟你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确切地说,是两件。”

荀义朗倒了杯参茶,喂她喝了一口,道:“什么事?”

冷香凝淡淡一笑:“第一件是好事来着,你记得桑玄羲吗?”

“喝完。”在荀义朗的要求下,冷香凝喝完了满满一杯参茶,虚弱感减少了些,荀义朗才道:“玥儿在南越的二哥?”对抗陆鸣心时,桑玄羲和韩玉曾出现过,他邀请了他们过府一聚,印象十分深刻,那名男子恬淡优雅,知书达礼,极讨人喜欢。

冷香凝的眼眸里浮现起潋滟光辉:“玉儿心仪他,总想着去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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