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贵继续冷笑。想了想,遂又问秋纹:“丫头,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贼?”/p
“不是!”/p
不是自己干的,坚决不能承认,不管怎样也不能松口。/p
“何人可与你作证?”/p
秋纹一呆。是呀,何人与她作证?金钏失窃之时,她正在厨房煨猪蹄。厨房除了她,并无他人。/p
那几日连着烧了几只猪头肉,炉灶内积累的灰甚多。她烧的是木炭,灰屑细如粉末。她已经够小心了,可一不留神,鞋面鞋底还是沾了不少的木炭灰。/p
若说有什么能作证,只有从窗户窜进的两只野猫。可猫非人,不会说话,不能作证。/p
“无人为我作证。”/p
李显贵便道:“这就麻烦了。口说无凭,到底要有证据。那一日我选中了你,也是看你比别人稳重,瞧着可靠一点。如此看来,这小门小户的姑娘到底眼皮子浅薄,禁不得诱惑。”/p
秋纹咬住唇,心头却是一亮。/p
她忽想到了一个法子。/p
“总管,说我偷窃,拿到赃物的人,都是潘娘子的女儿。她既指正我,这个场合,不该不出现。”/p
潘娘子见秋纹又提起自家女儿,却是走过来骂:“你是个什么阿物?李总管叫她,那她该来。你有什么资格提她?赶紧的,快快的,将偷窃之事认了,大家清静。”/p
不知为甚,潘娘子有些发慌。/p
她心底突然想起一件往事:那一年女儿十岁,跟着她去老太太屋里一个嬷嬷那儿走动。回来的时候,女儿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她悄悄打开老嬷嬷的抽屉,将一根雕花的银簪子拿了出来。/p
潘娘子见无人查觉,又哄又骗的,将簪子夺了过来,支开了人,又悄悄放回原处。/p
一晃六七年时间过去,莫非女儿的“旧疾”又复发了?/p
知女莫过母。她知晓女儿懒散,且手也不干净。这一回,莫不是女儿才是窃主,因东窗事发,紧急之下,将事情挪到秋纹头上,来个金蝉脱壳?/p
潘娘子立在那里,真的越想越慌。/p
“总管,人赃俱获,赶紧将事情了结了。这天儿也热。我这里就叫人熬冰镇的酸梅汤,与你老人家解渴。”/p
她这般殷勤,李显贵听了也就笑。/p
“潘家娘子,我答应了大爷的。好歹不能敷衍。”/p
潘娘子更急了。/p
“李哥哥,事情很简单。就是秋纹这丫头走了邪路,一时眼短,犯了错事。好歹她是小厨房的人,我的手下。这件事传了出去,横竖也是我脸上无光。早早撵走,一会子别人也就忘了,李哥哥你也可以去干别的事。”/p
不错,李显贵事儿多。/p
虽然忙碌不比大总管元升,但每天进进出出,穿上利索的袍子,乌黑的皂鞋,看着也是一个人物。/p
他的确不能耗在稻香草庐。/p
便是潘娘子慌张的神色,让李显贵略起了疑心。/p
秋纹只是一个烧火丫头,进府时间也短,更不是家生子儿。就算偷了东西,别的下人们并不会嘲笑到潘娘子头上。若真有议论,只怕议论的是李显贵自己。/p
“潘家娘子,府里虽然大,但若真要找人,好寻得很。我看你女儿横竖不出草庐,或许就在附近走动。我叫几个人去寻一寻,也是便宜。”/p
潘娘子眨巴眨巴眼儿。/p
“叫她来可又怎样呢?横竖金钏就在秋纹的床底下。”/p
李显贵一笑:“构陷人的事儿,府里不是没出过。在她床底下,并不代表一定是本人所为。”/p
秋纹一听这话,眼睛又是一亮。/p
“总管,我的确不曾偷拿。第一,那金钏我没见过,压根不知是黄的白的。第二,我是一个烧火丫头,鞋底都是木炭灰。我若进了老姨奶奶的屋子,铁定会留下鞋印。总管只管叫人去那屋子看一看,若十分干净,那真的能证明我真的不曾踏入过。”/p
秋纹识字,吐出的字句干净,说话的神情也冷静不迫。/p
李显贵又瞧了她几眼,她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事发之后,老姨奶奶的屋子也就上了锁,不许随便人等进出。/p
“你将鞋面抬起,与我瞧瞧。”/p
“那恕我不恭敬了。”/p
“无妨。”/p
待她将轻轻抬脚,鞋底果沾满了木炭灰。/p
李显贵又细细瞧了瞧秋纹的脚下,凡她走过,地上的确有一点灰。这是室外,脚下是青砖,那老姨奶奶的屋子,地上是滑溜的地板。虽她人不在,但日日有人打扫,甚是干净。若有鞋底赃物的人踏入,现出的脚印,只比青砖明显。/p
他叫来一个小厮,低语了一番。/p
小厮便和一人进了老姨奶奶的卧房。/p
潘娘子不是哑巴。秋纹的一番话都落入她的耳底。这丫头还真不简单!小门小户的,嘴巴这样伶俐?她是不服?/p
若真叫人寻出什么不对,将她释放了。那女儿春雁可就说不清楚了。怎么办,怎么办?/p
一时,春雁果被人寻来了。/p
看得出,她极不愿意,噘着嘴儿,见到潘娘子,一个劲抱怨:“娘啊,审问一个烧火丫头,干我何事呀?”/p
“我的儿。到底要问一问你。别怕。”/p
潘娘子捉住女儿的手,又让她上前给李显贵问好。/p
春雁的爹生前和李显贵有些交情,但处得并不好。李显贵并不记仇,但看潘娘子如此教导女儿,心里很有微词。/p
李显贵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