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山,低头看牛,远处隐约传来的牛叫声,沈铁军鼻尖仿佛飘过那刺鼻的牛屎味,孟庆来倒是诗兴大发:“风声,牛声,声声入耳。”
锁是新的宿舍是旧的,墙上贴着层层叠叠发黄报纸,偶尔可辨的几个单词,要么就是一句摘抄,内容隐晦难懂,四张架子床靠在东墙和西墙,连张桌子都没有。
窗户上的钢筋已经掉漆,露出里面的铁锈,玻璃泥差不多掉光,就靠几个小钉子卡住才没掉下来。
推开望着窗外的蓝天,沈铁军脑海里莫名浮现了首歌的旁白:“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失去自由,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
四人一间的宿舍,沈铁军认识的人有俩,孟庆来和刘柱子,据说还有男性的话,也会分过来。
刘柱子提议等那人来了再打扫卫生,沈铁军直接推翻了他的建议,三人忙活了个灰头土脸,用一上午的时间对宿舍进行了彻底的打扫,床掀开砖头收起,又扫又拖的忙活到中午,总算是大功告成。
公用卫生间公用热水房,好在淋浴的地方是一个个小隔间,总算不至于坦诚相对,比北方的大淋浴好的多。
冲凉吃饭到了宿舍,沈铁军没一会便沉沉睡去,昨天夜里没休息好,早上又折腾着打扫卫生,下午还是被热醒的,窗外知了声此起彼伏,空气中的热意糊在身上,只得拿起毛巾脸盆,再次冲了个凉。
中午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沈铁军将新洗的挂上,宿舍里那俩货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敞开的门连关都没关,回到床上翻出书看看,便想起了学校的图书馆。
锁上门留了纸条,沈铁军晃悠悠的下了楼,5楼以下都是女生宿舍,也不知当时是谁决定的,在楼梯转角处扯了个帘子,算是遮挡。
羊外的图书馆是无条件开放的,可那是对学校里的学生来说,沈铁军的学生证还没发下来,在门口犹豫的功夫,便见兰教授从里面抱着摞书出来:“老师!”
“你来的正好!”
兰教授也看到了沈铁军,将抱着的书理所当然的一递:“喏,这是给你找的书,看完不明白的记下做好笔记,自己查不明白再来找我,找不到我找李老师也行,开学前记得把心得交给我。”
也许是天太热的原因,抱着十几本书的沈铁军有些晕,眼瞅着兰教授风风火火的走远,连忙开口:“好的,老师!”
侧着身子看了眼书名,沈铁军身子一晃,十来本书里有三分之一看不懂的,只是看懂的便有英语翻译,佛洛依德与文学,研究方法与论文写作,应用语言学理论,口译简史,翻译简史,英文写作。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沈铁军便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确切的说是自学之中。
外出熟悉地形的孟庆来和刘柱子回了宿舍,看到沈铁军这么一副刻苦的态度,对自己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做法进行了深刻检讨,发现他的书有点多便想分享下,只是拿起没多久便放回了原地。
大家不是一个级别的,就别自己伤害自己了。
沈铁军自学的时候,他考上研究生的事儿开始见报,16岁高中生考上研究生的标题很醒目,只是看过报纸的都知道,在这个标题前面还有一篇报道:“小木匠考上了研究生!论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正确性。”
魔都的某个街道工厂里,初中毕业的小木匠经过刻苦自学,掌握了五门外语的同时,还写出了令中科院数学所委员(院士)赞赏的论文。
报道的内容具有极强的倾向性,从学识到专业,从文章到论文,从数理化到文科,撰稿人从三个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对比,结论便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正确性。
“好像你16岁考上研究生是应该的!”
刘柱子面色阴沉,刷刷刷的将手中报纸撕碎:“那我们这样的,算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沈铁军不知道怎么安慰刘柱子,他从家里跑那么快到学校,为的就是不想出风头被围观,露面的次数越多,说话的机会就越多,说话的机会多了,弄不好就会说错话。
被人捧得越高,摔下来越疼的道理,绝大多数人都明白,可正如刘柱子所言,16岁考上研究生是应该的,那么像无数默默无闻的大学生,甚至是连大学都考不上的知青们,会怎么想?
他们,又该算个什么?
数理化为王的时代,沈铁军倒是不介意被人贬低:“好好学吧,现在机会难得,咱们都是考上来的,学校里还有那些人呢。”
他说的那些人,是运动里被推荐来的工农兵学员,运动结束拨乱反正,这批人倒成了最惶恐的一群,仅次于四人团的手下,吃饭时排在最后,别的人都吃完了,躲躲闪闪的到窗口打点残羹剩饭。
和那些人对比一番,刘柱子面色好了许多,点点头抱着借来的《英语翻译》预习去了,后天才正式开学,这书还是沈铁军帮他借来的。
半个月的时间,沈铁军将手上的书算是囫囵着给啃了遍,写了厚厚的一本心得体会。
沈铁军到了办公室,兰教授不在,李贵菊也夹着书正要出门,看到他来了,拉了张凳子放在桌子旁边:“兰教授有个会去市里了,临走说了给你布置作业的事儿,学的怎么样?”
沈铁军将笔记本双手交了,便坐在凳子上:“心得和疑问都在里面了,越看越觉得以前想的简单了,还认为英语不就是翻译交流么,嗯,这么说起来,我对翻译和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