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盛重礼终于优哉游哉地回来了。
刚进自己的院子,他就感到不妙。
来福和来德守在门口,看到小公子又要走,连忙冲上去拦住:“公子,您不能走啊!大小姐来了,要见您的!”
盛重礼这才站住脚跟,讶然道:“姐姐来了?”
来福欲哭无泪地点头,看来小公子是不知道,他已经闯了大祸了。
盛君蓝听到动静,便立马从厅堂走出去,果然见是盛重礼。本来满腔的怒火,此刻到了顶点,反而发不出去。
“你可知道错了?”盛君蓝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眼。
盛重礼第一次看到姐姐这幅表情,神情不由得一紧,但还是闷声道:“姐姐,我……”
盛君蓝眼睛一红,又不忍再责怪。然心里难受,无处释放,不由得晕了过去。
“姐姐!”
盛重礼冲上去,第一反应就是扶住姐姐。但他的力量太小,不但没扶住,还和盛君蓝一齐摔倒在地。
“你们两个,快把姐姐弄到屋里去!”盛重礼顿时慌了,再不是早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来福和来德正准备将大小姐扶起来,却被一紫衣女子拦住。正是紫霜,她将盛君蓝抱起来,低沉道:“快去叫大夫!”
大夫匆匆赶到,为盛君蓝把脉之后,看着表情紧张的盛重礼道:“三公子不必担心,大小姐无事。只是她身体一向虚弱,加上受了刺激,才晕倒。”
“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盛重礼苦着脸问道。
大夫道:“喂点汤药,很快就好。”
很快,到底是多快,谁也不知道。盛重礼心里自责,便一直守在姐姐的床边,连晚膳都未用。总算到半夜的时候,盛君蓝幽幽醒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盛重礼嘴唇有些颤抖。
盛君蓝脸色苍白,伸出手抚了抚盛重礼的头:“重礼,你八岁了,该懂事了。”
“姐姐,我错了,我不该逃学,不该气走江先生。”晚上的时候,盛重礼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姐姐一直不愿给你压力,只希望你能够慢慢成长。”盛君蓝的眼泪缓缓流出,无声无息,“可是,偏偏有人不乐意。”
“谁?”盛重礼虽然只有八岁,但也能嗅出姐姐的弦外之音。
盛君蓝摇摇头,淡淡道:“你只要知道,你的责任是什么。”
责任?这个词,对盛重礼来说尤其陌生。他虽只有八岁,却是南华侯府的继承人。从小身边阿谀奉承之人,如过江之鲫。
关于权势、地位,他听过很多次,但责任还是第一次从姐姐口中听到。
“在你成年之前,姐姐来守护你。等你成年后,你来守护姐姐,好不好?”
姐姐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希冀和亮光,让小小的盛重礼难以拒绝。那是他最亲的姐姐,最维护他的姐姐。
盛重礼没有犹豫,似懂非懂地点头。
盛君蓝知道他是懵懂的,但依旧感到欣慰。她终于笑道:“重礼,有句话说,经师易遇,人师难求。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盛重礼想了想,道:“不知。”
“一个教你书本知识的老师很容易找到,但一个能教你如何做人的老师,却很难得。”盛君蓝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而江先生,恰恰是两者都可以教你的。”
“姐姐……”盛重礼很少哭泣,姐姐曾告诉她,盛家的男儿不要哭。但此刻,他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滚下来。
他心里隐隐有些钝痛,姐姐的一片苦心,却因为他的赌气……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信他人挑拨,不敬先生。”盛重礼道。
盛君蓝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次盛重仪做得过分,她真的不想三弟知道这些残酷的事实。可他的庶兄庶姐,对他都是心怀不轨。就算她瞒着,又能瞒到几时呢?
“重礼,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一定要追上江先生,恳请他回来继续教你。”
盛君蓝得知江先生走了之后,着实痛心。帝师江上寒,不求富贵不求权势,这样一个人,想请他做三弟的老师,实在太难了。更何况是气走了人家,再请回来。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
盛重礼露出犹豫的神色。
盛君蓝看着他,有些无奈地问道:“到了此刻,你还不愿吗?”
“不,我很愿意请江先生回来。可姐姐你刚醒来,大夫说你需要静养。这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要是出去了,可如何是好!”盛重礼忧心道。
盛君蓝坚定不移道:“不行,没有任何事,比请回江先生还重要。”
盛重礼勉强答应,然后就被推到隔壁睡觉了。
而盛君蓝一时并未睡着,她要思虑得东西太多了。一直到后来,身体实在病弱,扛不住才幽幽睡去。
第二日,紫霜和小晴得知盛君蓝的决定,都不予支持。
“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劝了。小晴,你留下来照看冷香园一切事物。紫霜,你随我一起出行。”盛君蓝不容反对道。
“是。”小晴没法,只得答应。眼下安公子远在西山郡公干,侯爷闭关炼丹,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小姐。
紫霜沉默地跟在盛君蓝身后,她已经吩咐下去,外面马车行囊皆已备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盛君蓝估测,江先生恐怕是回了西山。于是便沿着必经之路追上去,看能不能碰到。
幸运的是,行了三五天的路程,终于在半路上追上了在驿馆休息的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