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很奇怪,从小到大,我做的梦几乎都是在寻找自己的家乡,想要回去,害怕迷路,想要见到亲人,哪怕那些亲人不喜欢我,依旧想要见到亲人。
那个梦太长了。
我几乎能记起我和我的家人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做过的每一件事,感觉很真实,从来没有跟她们挤在一块,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日复一日的。
梦着。
猛然间,我醒了过来。
在公司的宿舍里。
我的脚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宿舍里空空的,除了我,我慢慢地挪到窗边,眼前依旧是那种模糊感,我的头还是疼的,我照了镜子以后心里感叹:还好,还好,没把我打失忆掉,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真应该谢谢他们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皮,感觉到不可思议,就这么着睡了一觉,还能把自己给睡瘦了,太神奇了,这肚皮瘦到这个程度了。
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走,也走不动,我小心地随便转了转,又继续躺回到床上。
一直躺着,直到有人开门进来。
进来的人在我手上找血管扎针,喂喂,好端端地给我打什么针啊,我的内心是抗拒的,可是,我的抗拒无效啊,会不会是自己睡得太死了,能听到他们说话,自己却无法动弹。
“别啊。”
你妈,老子最怕打针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
这说话的声音是阿丽啊,那打针的人一定不是她吧。
“可是,她怎么一直不醒来啊!阿姨,麻烦你了。”
咦,除了她怎么还有第三个人啊,她还叫对方阿姨,不会是我妈过来了吧,不会的,不会的,我妈才不会跑这么远来看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喂喂,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感觉到有人扯我的衣服,还有个毛巾塞了进来,这样好吗?我是女人,医生是男的是女的,我越想越着急,医生人还在呢,她怎么动手动脚的。
就像被鬼压了,那种梦魇太可怕了,我明明什么都能听见,什么都能感觉到,可是我爬不起来,我能感觉到身上的温度还有自己的呼吸。
那毛巾就像在我身上绕圈似的,从这头转向那头。
好冷啊,别整了啊。
我没出汗,也没发烧。
我大声喊着,那喊声也只有我能听见。
麻木了,麻木了。
假如说不怕,那一定是假的,为什么会怕呢,因为我经常听见阿丽一个人喃喃自语:“你可好了,有一个对你这样好的男人。”
谁?
“那小子半真半假的,我也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他说他家里很穷,住在一个穷山窝里,我说了,穷不怕,努力做事,什么都挣得来。可是你还说,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来配我,你说,他是不是嫌弃我啊?”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够高,也没有你有魅力。哎,要是你这张脸长在我脸上就好啦,你说他会不会对你有意思啊?我瞧他好像也很紧张你的事情,一直问我你现在怎么样了?说真的,我都嫉妒你了。”
喂,别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都在滴汗了。
这天气怎么会这么热呢。
然而,她似乎一直在我耳朵边念叨,公司里的事情,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的事情,也一直说羡慕我的这张脸,我真担心在我无法动弹的时候她产生幻觉把我的脸给割下来。
当她终于不再念叨的时候,我以为这一次我一定可以醒过来了。
谁知,还是没有。
如果是做梦,这梦又太真实了一点,扎针的那点痛很清晰,她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可我为什么连眼睛都睁不开。
阿丽又对着我说话了:“老板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她大概去翻东西了,有一阵子没说话。
“哇,好漂亮的裙子,我也想穿呢,他就从来不送我任何礼物,真是可恶加可恨。”
小女生,喜欢你就拿去穿吧!
等等,不对劲啊。
她说裙子,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吗?
太诡异了。
时空错乱了吧。
我记得很清楚,在医院里跟肖音打架的时候明明天气还很冷,骗我的吧!我好想爬起来问她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还是说我已经回到了2016?
喂喂,快点让我醒过来啊。
抓狂抓狂!
“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我想跟她说会话,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嗯。”
我的手被握住了,他开口说道:“我是晏子,能听见吗?”
我能听见,可是,我说不了话。
“上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已经向他们正式宣战了,放心吧,有我保护你,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我越听越烦。
拜托,把上面那一句话就够了,还把作战计划也告诉我。
还有他们之间怎么明争暗斗的也都灌输给我,我特么不想听,不想知道这些龌蹉的事情好么?能不能拣点让我开心的话题说一说。
还有,你是话唠么?
这么能讲,不口渴啊?
说得我都口渴了。
“要喝水吗?”
咦,他能听见我的心声,那把那一堆我不喜欢听的话去掉成不成,求你了,大爷!
他给我沾了点水,是沾,不是倒,也不是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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