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峰身居秦广王之位并没有多久,而他在酆都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将自己埋在如山的典籍之中,让那些一翻开便扬起漫天灰尘的古书将自己湮没。
从那些泛黄的纸张和已经有些褪‘色’的文字之中,李皓峰知晓了不少关于鬼界与酆都之事,其中不乏鲜有人知的隐情秘事,关于轮回台的史料便是其中之一。
“若有外力强行干预轮回台运转,则施为者必被六道之力强行勾去三魂七魄,魂魄永在轮回之中挣扎。”李皓峰至今还记得其中一本书上写着这样一段话。在李皓峰的印象中,那本书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迟暮老人,不只苍老,还有着与之年龄相符的智慧。
李皓峰无法分辨书中所记载内容的真实‘性’,但他绝不敢轻易去尝试,这也是他眼见轮回台的力量日渐流失,却始终不敢妄动的主要原因。
不过李皓峰却没想到杨辰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力量便真的让轮回台运转起来,这不可思议的程度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将一根绳子捆在腰间,另一端绑在一列火车的车头上,稍一用力便将列车拽动一般。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杨辰的动作又迅速得不容李皓峰将话讲完,杨辰刚刚将血滴入轮回井之之中,便立刻感觉到从井中传来巨大的力道。那股无形之力轻易便将他的魂魄剥离,接着吸入井口之中。
杨辰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他甚至根本没想过要与这股力道对抗。杨辰现在已经感悟到,很多时候顺其自然顺应天道反而是最佳的选择。况且就算魂魄脱离‘肉’身进入轮回之中又能如何,他自认为自己的魂魄还没脆弱到经不起风‘浪’的地步。
不过杨辰的灵魂虽然暂且无碍,但他的‘肉’身却遭受了莫大的凶险。
就在杨辰因‘激’发起轮回台的六道之力而失魂时,他身后一道身影如同黑夜之中的蝙蝠一样掠过,在很多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骤然发难,目标直指杨辰的心口——正是之前在不经意间目‘露’凶光的平等王。
平等王手中的哭丧‘棒’笔直刺出,其上所有的纸穗唰地一下缠紧‘棒’身。那根哭丧‘棒’就像一杆细长的枪,锋锐的尖端足以在下一秒刺穿杨辰的心脏。
这时候距离杨辰最近的便是马麟,不过马麟全身的魔气都完全被封印住,依靠千幻来防御亦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一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二是平等王的兵刃比千幻只强不弱,千幻没有了马麟魔气的加持,根本无法与之硬碰硬。(
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马麟多想,既然千幻扛不住,那就用身体来挡!
近乎本能地,马麟一把将杨辰推到一边,而后那哭丧‘棒’直接从他‘胸’口刺入,一朵鲜血凝成的‘花’在马麟背后绽放,每一片‘花’瓣的飘落都表‘露’着难以言喻的悲壮。
从马麟背后透出的惨白枪尖便是由那哭丧‘棒’的纸穗缠绕而成,血红之‘花’凋零,千幻坠落在地,马麟的左手如同一把钳子,牢牢地抓住那长枪的枪身。
只是他忘了,那本不是一杆枪。
亦或许他并未忘记,但这已是他能够拖延对手让其无法欺近杨辰的唯一手段。
马麟的右手不知何时‘摸’出了两张灵符,那是他趁李皓峰不备时随手顺走的两张符咒,一张能够在他身边形成一个灵气立场,将他与平等王完全禁锢在其中;另一张则威力巨大,一旦引燃,饶是平等王也无法生还,当然,马麟自己就更不可能活下来——他本就是做着与对方同死的打算。
马麟不知道这轮回台上究竟有几人是敌几人是友,他只是想要拼了‘性’命地去守护早已被剥离魂魄的杨辰——因为他早已从计都星君留给他的记忆中得知,当初杨辰在面对远远强过己身的计都星君时,便是这样拼了命地守护他的。
“死吧!”马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第一张符咒燃烧起来,灿烂的流光将他与平等王围绕,就像是孕育着希望的茧,‘欲’将包容在其中的生命羽化成蝶。
只是马麟忘了,被他和平等王一起握在手中的本不是一杆枪。
平等王目光如电,浑身鬼力猛地由双手催动,哭丧‘棒’像一只吸了气的刺河豚,所有的纸穗全都竖起。那些纸穗坚硬如铁,马麟的左手顷刻被刺得血‘肉’飞溅,他却依旧不肯放手,反而用尽力气抓得更紧。
捏着符纸的右手依旧用力地向前够着,只要这张草黄‘色’的符箓能够触碰到平等王的鬼体,上面那些朱红‘色’的咒文便能将所蕴含的庞大力量倾泻而出,将他与平等王一起彻底湮灭——无论‘肉’体还是灵魂。
内脏已经全部被那些纸穗绞碎,血止不住地顺着嘴角和‘胸’前的伤口向外流淌着。力气正在从身体中一点点消失,坚定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马麟早已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来引燃这最后一张符咒,他唯有让这张符纸触碰到平等王,让对方的鬼力作为让符纸燃烧的火苗。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哭丧‘棒’猛力从‘胸’口‘抽’离,将那道伤口撕扯得越发狰狞骇人。
平等王退到结界的边缘处,后背紧贴着那一道道旋转的流光。
在马麟眼中,平等王的身影距离他那么遥远,远到无法企及。
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马麟的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遗憾。
……
杨辰只是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下一秒他所处的空间便完全转换。他知道自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