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十六年的卫国公府是热闹而忙碌的。前两年随着几位长辈相继离世,府中爷和姑娘的亲事少不得被耽搁了。如今虽然三房、四房和六房子女还在孝中,但是长房和二房子女的亲事却是可以提上议程了。
还有六房主母的位置虚位以待,虽然六老爷是出了名的纨绔,还有一个表妹姨娘,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他是卫国公嫡系的金贵身份,说白了他们不是和六老爷结亲是和卫国公府结亲,在外行走也是以卫国公府亲家的身份。
林瑾衡暗自观察来做客的各位姑娘,自家三哥的亲事也该有眉目了,指不定这里就有她的三嫂。没等到她看出什么眉目来,就迎来了一个惊喜,只是不是她这一房的。
“五姐姐要定亲?”林瑾衡努力告诉自己,十六岁已经比很多姑娘晚了。
九姑娘不掩喜气道,“今年定亲,明年三月里出阁。”二房嫡庶之间关系和睦,九姑娘对五姑娘是肯定比不得大姑娘的,但是这不妨碍她乐见五姑娘得到一个好归宿。
“许的是哪家?”林瑾衡好奇。
九姑娘早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林瑾衡一问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那人名唤陆景是大哥的同科进士,名次就在大哥前面,比大哥还小上两岁,他父亲是广州知府。大哥说他家中极重规矩,家规中甚至写了男子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说到这里,九姑娘不自觉带出了几分艳羡,陆家虽然不是显赫的世家大族,但也是传承了百年的书香门第,家风清正,素有清名,多少有女儿的人家愿意和他们结亲。
五姑娘这门亲事委实定的不错,光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就能秒杀其他很多条件,虽然不纳妾可不表示没有通房。但是妾算半个主子,通房那就是奴婢,好多人家通房是不允许留子的,对主母几乎没有威胁。二太太对五姑娘已算不错了。
说来林瑾衡是非常佩服二太太这一类人的,将姨娘通房制的服服帖帖,庶出的五姑娘心思端正,做事得体,庶出的五少爷待人谦和,知礼上进,庶出的不会拖嫡出的后退,更不会掠嫡出的光芒。
想到这里林瑾衡不由得想起去岁年底进门的四太太——小林孙氏,这位也是庶女出生,说话行事落落大方,进门大半年在府上名声颇好,便是有意为难的十二姑娘也很难挑出错来。不是这位新四太太厉害便是那位孙夫人有本事,或者两个都是高手。
庶出受到的教育和拥有的资源极少能和嫡出同日而语,居移气养移体,嫡出的自有一番气度,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家娶媳只娶嫡女,嫁女只嫁嫡子的缘故,尤其是后面一条,疼女儿的人家绝对会贯彻到底,姨娘婆婆两重婆婆,一个不省事的就够女儿家折寿了。
九姑娘突然惆怅,“大姐姐和五姐姐都出嫁了,我们这一房冷清了好多。”九姑娘皱鼻子,“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生儿子,生儿子好啊,是往家里添人,越来越热闹。”
林瑾衡笑,“二哥哥和五哥哥也差不多了不是,你们房里只会越来越热闹。”二爷十七,五爷十六,都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九姑娘正要说林延恩,就听有人禀报,重华长公主处来人了。
“公主请郡主去见客人。”传信的人躬身答道。
九姑娘起身道,“那你快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林瑾衡和九姑娘一同出的院子,在岔路口和九姑娘分手之后才问来人,“是哪家的客人?”
“裕丰郡主和她的小姑子潘姑娘,”来人边走边边答,裕丰郡主是灵溪大长公主的嫡长女,和重华是姑表姐妹。裕丰郡主这次是回来参加老父亲的大寿,于是便来拜访重华。
林瑾衡对裕丰郡主这位姨母没什么印象,她母亲这边的亲戚实在太多了,便是好多在家的亲戚都不常走动,更不用说那些分散在全国各地的。
“想不到衡儿都长得这般大了,和表姐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见林瑾衡进门就对她招手,眉眼精致,气度雍容。
林瑾衡乖巧的走到她身边,然后不出意外的遭‘蹂躏’,裕丰郡主爱不释手的搓揉着林瑾衡,“外甥女都这么大了,我竟然是头一次见到。”
重华揭她的底,“要不是你自个儿爱玩,怎会如此,不说我们,单说你自家兄弟姐妹哪个见的多了。”
裕丰郡主揽着林瑾衡笑道,“我就是不爱待在京城,待了十几年早腻了,我如今这样想去那儿便去那儿,岂不快活。”
裕丰郡主的郡马是元和十年的状元郎,文采斐然,丰神俊朗。裕丰郡主对打马游街的状元郎一见钟情,偏偏状元郎祖父原是大粮商,父亲只是个举人,灵溪大长公主实在瞧不上。
无奈,裕丰郡主就是非君不嫁,她还去想招状元郎为婿的人家放了狠话。
灵溪大长公主向来娇惯这个女儿,见此,只好同意了这门亲事。
只是文采好的人,未必会做官,状元郎便是此类人,裕丰郡主替丈夫收拾了几次烂摊子之后,终于死心,干脆不让丈夫做官,改做才子。
当裕丰郡主看哪儿好,想去哪里住上两年,夫妻二人带上儿子就以游学之名去逍遥。这样的日子有人嗤之以鼻,也有人羡慕的无以复加,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裕丰郡主见林瑾衡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满是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只有两个儿子,向来稀罕这样软孺孺的小姑娘。只是再稀罕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