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里,白爷已经起来了。他今天特意穿了身暗红色绣团花的棉袍,显得更加精神奕奕。伙计请白爷上坐,跪下磕了个寿头,才去忙活了。
店里除了方暮等人,还有三四个客人等着吃早饭。厨房里不一会儿就冒出了腾腾蒸汽,白胖胖的馒头很快就出锅了。再配上小米粥和白爷亲手腌的八宝小咸菜,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饭。
“我们回来了!”
马车驶进老店的后院,展星然迫不及待的拉着黄晓蓉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方暮和怀星苦笑着摇头,一起把买回来的东西搬下来。白爷见他们买了那么多,惊讶道,“你们这是?”
展星然笑呵呵的说,“白爷,今天是你六十大寿,我们呀,是要给你做寿的!看,这是寿桃,这是寿面,今天你就好好歇着,等着尝尝我们的手艺吧!”
“哎呦,谢谢,谢谢!没想到我的六十大寿还能这么热闹,好好好!”白爷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招呼伙计道,“大头,大头,快过来帮忙!”
店里的客人听说白爷过寿,纷纷过来道贺。方暮等人就同大头一块儿进了厨房,准备中午的寿宴。一通洗涮切之后,蔬菜和肉类都被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准备下锅。可是由谁来掌勺做大厨,几个人踌躇起来。
大头是店里的伙计,也是白爷亲传的弟子,他的手艺自然没的说。但如果让他来掌勺,就不算是方暮等人的心意了。所以四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由方暮来做今天寿宴的大厨!
“生火!”
一声令下,大伙一块儿忙活了起来。展星然和怀星心甘情愿的为他打下手,黄晓蓉则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焯水,炖煮。方暮使出一身的本事,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日头正当午的时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寿宴就摆在了桌上!
“这是你们做的?”白爷又惊又喜的问展星然。展星然指着方暮说,“他才是大厨,我们只是打打下手而已。”方暮不好意思的说,“白爷,我这点儿小手段在您面前连皮毛都算不上,只是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儿心意罢了,还请您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哎呦,这还怪馋人的,我来尝尝!”白爷兴致颇高的夹了一筷子五彩金丝放在嘴里,大赞道,“嗯,嗯,好,这味儿调的正好,酸甜咸鲜,谁都不抢谁的味儿,要是我来做,也不会比这更好了!”
老人家心里头高兴,夸起人来也毫不吝啬。展星然笑道,“方暮,听到没,你呀,这算出师了!来来来,大家坐!”
这一桌,有白爷、大头和方暮四人,一共六个,黄晓蓉却摆上了七付碗筷。白爷喝干杯中酒,脸色微红,“姑娘,这碗筷,是不是多了一付啊?”
黄晓蓉看了一眼展星然,正见他用眼神鼓励自己,于是鼓足勇气道,“白爷,这付碗筷说给白烟姑娘准备的。”听完这话,白爷和大头都是一愣,白爷冲大头使个眼色,小伙计立刻起身出去,在外面带上了门。
“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名字,你,见过她?”白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并不相信黄晓蓉说的话,以为她不过是从哪儿听来的,面上还能保持十分的镇定。没想到黄晓蓉点点头说,“是的,昨天晚上,厨房走火的时候,我去见了白烟姑娘,她说,要为您庆祝六十大寿呢!”
白爷的头不自觉的朝身侧看了一眼,只有黄晓蓉看的到,在那里,白烟双眼含泪,正冲自己点头。白爷惊讶的站起身,“姑娘,你,你有阴阳眼?”黄晓蓉非常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白爷,晓蓉从小就能见到那些东西。”展星然很是引以为傲,黄晓蓉却暗暗的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疼的展星然倒吸一口冷气。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了。”白爷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光,又倒了一杯,又喝光,然后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
“我这辈子,只有烟儿这么一个女儿。人家都说,儿子才好,儿子能传宗接代,能为我们老白家延续香火,但我却不那么想。女儿多好啊,女儿贴心,懂事儿,照样能给我养老送终,她生下的孩子,身体里也流着我们白家的血。”白爷的眼眶红了,白烟伸出手,搭在父亲的肩头,小声的抽泣着。
“烟儿出生的时候,那么小,那么娇弱,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和她娘一样,离开这个世界。人人都说,烟儿不祥,害死了她娘,可是我不糊涂!她娘身子不好,怀烟儿的时候郎中就说过,最好不要这个孩子。但她娘舍不得,我劝过,她不听。烟儿,是我和她娘全部的希望!”
白烟出生时,一张小脸憋的发紫,是产婆下了重手拍打她的屁股,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妻子离世,女儿出生,那一刻,白爷悲喜交加。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得好好对这个孩子,才能对得起她娘。从那之后,只要是为了烟儿,我什么都愿意做!”白爷的手微微攥成了拳头,尽管他并没有说,在白烟出生到离世这十六年间都为她做过什么,但一个心疼女儿胜过自己的父亲,自然是不容易的。
“可是老天爷不愿意多疼疼我们父女,烟儿十五岁的时候病了。我是一个接一个的请郎中,为她医治。烟儿的身体好好坏坏,最后还是没撑住,去了,我的天也塌了。”白爷想起女儿咽气时的景象,忍不住老泪纵横。
“烟儿是多么好的孩子,体贴,孝顺,我咳嗽一声,都要担心半日,又煮梨汤又捶背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