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幽暗的空气中。
屋子里应宛莹的要求留了一根红烛,发出暖暖的光芒。
四爷和宛莹躺在床上,各自都已经睡了。
轰隆隆,一阵阵雷声仿佛列车压在冰渣上滚过。
四爷一直就没有睡着,只是磕上眼睛养神。
身边的小格格从一上床就窝在他的臂弯里,双手还要捂着耳朵。
而此刻,她却睡着了。可是一只手还拉着四爷的一只手,一直都没放开。
四爷睁开眼,透过外面烛光射入进来的点点红光,注视着怀中的女孩。
她还只是个女孩,眼睛纯净得一眼可以望到底,如同山溪间最清澈的小溪。
四爷出神地望着宛莹的睡颜……
突然,怀里的小东西扭捏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唇,说道:“渴,渴,妈妈……”
原来,睡梦总的宛莹梦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好久不曾在梦里梦到她远在三百年后的爸爸妈妈了。
“妈妈……”四爷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猜测着这两个字是啥意思?蒙语里好像没这个词,满文里也没有,那就是汉语里的词。
四爷想不明白,见宛莹仍旧叫着“渴”,他只好小心地将小格格从自己的臂弯里脱开。
四爷下床,走到圆桌跟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走回到床前。
他亲自将宛莹的头扳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茶杯放到她唇边。
就是这样一番动作,她仍旧还没有醒,但是嘴巴却很配合地喝了好几口水。
四爷瞧着宛莹如婴孩般的砸吧砸吧了嘴巴的动作,忍不住低下头,但又怕弄醒了她,只好放弃,将她安置在枕头上。
他走回到圆桌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慢慢喝。
四爷彻底没有了睡意,总不能枯坐一晚上吧。
他想了想,想起了可以解闷的法子,便起身披了衣服,叫醒了门外守夜的奴才。
正巧今日守夜的是苏培盛,四爷便朝着他踹了几脚。
苏培盛一个机灵,正欲要发火,却看到一身黑色直裰的四爷正居高临下地瞅着自己。
“爷!”苏培盛几乎是惊叫着,立刻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小声些。不要吵醒了她。”四爷睨了苏培盛一眼道,“会对弈吧?”
“奴才会一点点。”苏培盛立刻收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心里却腹议着:啧啧,董格格的运势真是要来了,连来了葵水,都还被留宿在前院。现在贝勒爷居然怕吵醒她,还出来找杂家下棋。
原来,春花见四爷留宛莹歇息,不小心在苏培盛跟前说漏了嘴。
“去拿一副云子来。陪爷对弈!”四爷道。
苏培盛哪里敢耽搁,连忙去书房拿四爷的那副玉子去了。
外面,风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已是五月末了,这一场雨后,天气就要热起来了。
高嬷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李嬷嬷的那些话。她自然知道这是福晋来收买自己了,目的就是推倒李氏!
可是,李氏能被这样轻易地就推倒么?
到时候只怕落一个身首异处是自己这只替罪羊而已。
虽然,她知道自己依然无法全身而退,可也不想死。
心想着万一李氏的霉运到了呢?
而且,福晋所开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高嬷嬷突然觉得腹内一阵亏虚,饥饿感就一次排山倒海地来了。
她嘴里又开始咒骂秋玲的“忘恩负义”。
高嬷嬷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决定偷偷去斋房偷点吃的。
恰巧,四贝勒爷府的斋房就在花房后面不远。
她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趁着夜色和风雨的掩护,应该没人瞧见。
说干就干。
高嬷嬷立刻起身去自己的衣柜里找衣服。
她还是不敢这样冒然出去,否则被人瞧见,那就是公然违抗四爷的禁足令。
待高嬷嬷穿好了衣服,便偷偷出了屋子。
又是一阵沉雷!
高嬷嬷撑着一般伞,往她知道的花房后门口走。
雨虽然很大,可是她又不敢沿着屋檐下走,是怕还没睡觉的人发觉。
好容易走到后门,守门的人早就回屋睡觉去了。
而且,这一处门没上铁锁,就用木栓拴着,此刻正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高嬷嬷连忙去拉了木栓,打开了后门。
待她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将门各自堵着后,便朝着斋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嬷嬷浅一脚深一脚地在甬道上前行,雨实在是下得太大了,她都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她本以为撑把伞可以挡住这如柱的雨水,可没想到这一段并不长的路会如此难走。
突然,一道银蛇在天上游走,突而这边伸一下腿,突儿那边伸一下脚,而它的头则努力试探着往下伸展。
高嬷嬷举着油纸伞艰难地挪动着步子,一边走,心里一边骂秋玲,甚至于骂李侧福晋将自己抛出来,却还没有去跟四爷想办法,害得自己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还要找东西果腹。
银蛇一下下试探着冲向地面。
高嬷嬷浑身被淋得湿透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这样的天气跑出来。
她四处看看,终于看到一个小木亭,想着还是去避避雨,反倒是吃东西不重要了。
高嬷嬷往那木亭奔去,浑然不住天上的银蛇也正向那木亭探出火舌。
哐当,嗤嗤嗤……
一个惊雷朝着那个地上跑动的人影袭了过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