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微弱的脉象中察觉出一点蛛丝马迹。只是她的医学水平太普通了,这点蛛丝马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也别说她,就是那些太医,虽然宁纤碧不耻他们的人品,却也知道他们的医术未必就比宁德荣差,这点蛛丝马迹他们不可能诊断不出来,只是不明所以,因此也不敢说,只好将全部过错都推到宁德荣身上,这样一来,既保住了自己,又杀了嫉恨欲狂的对手,正是一举两得。
这个时候,只剩下按照三爷爷的方子所配的这副药了。
宁纤碧心中叹气,她也知道这件事到此时,就要看自己的运气,然而被逼至此地步,她却不得不来碰这个运气。
“如何?”
走出帐外,就听见皇帝急急问了一句。
皇帝这也是关心则乱,他明知宁纤碧的医术比起宁德荣和太医都要差很多,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可人在绝望关头,一棵稻草也要依靠的,皇帝也是人,也不例外。
“皇上,太后十分危急,民女这里有三颗药丸,每三天给太后服下一颗,或可延半月之命,这半个月中,皇上需要找到一个会用飞燕三十六针的大夫,到那时,或许太后还有救,不然的话……”宁纤碧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复杂,他皱着眉头咬着牙,忽然。视线变得锐利起来。看向宁纤碧沉声问道:“这是宁德荣教你的法子?”
“是。”宁纤碧毫不犹豫。这可不是撒谎的时候,欺君之罪啊,她今天豁出去死就死了,但千刀万剐的滋味儿可不想尝试。
皇帝沉默下来,恨恨道:“就是他害得太后病危,你如今却要朕用他说的药……”不等说完,他一拳捶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那份宣泄不出来的愤怒。
这不是一个替三爷爷伸冤的好时机,因此宁纤碧只是淡然道:“如今的情况,就如同六年前,用这个药,总还有一线生机。不用的话,就半分生机都没有了。太后病危,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决断?朕还能有什么决断?你都这么说了。”皇帝恶狠狠盯着宁纤碧,忽然凶狠道:“听好了,如果这药服下去,太后……太后……你要拿命来偿。”
宁纤碧微微施礼。一字一字道:“民女明白。”
她说完,就从袖中拿出那个这几天视若性命般的盒子。从这三颗药制出来的那一刻起,她没有近过任何人的身,到了皇宫内更是步步小心,她很肯定这就是自己按照宁德荣的方子制出来的药。
这种复杂到极点的药方一般不是配成成药来用的。都是捡了药材后煎服,然而这一次事出突然,又有看不见的暗流,所以宁德荣无奈之下,才让宁纤碧将这药方配成成药。
虽然非常肯定,但宁纤碧将药丸取出来后,还是忍不住观察了下,又轻轻嗅了嗅。尚未等吩咐宫女拿碗过来,就见一个宫女走来,轻声道:“姑娘可是要将这药丸化水?交给奴婢吧。”
宁纤碧心中猛然一跳,抬头看了那宫女一眼,淡淡道:“不用,给我拿一个碗和一壶热水过来即可。”
那宫女愣了一下,笑道:“姑娘,这是宫里的规矩,给太后服用的东西,是不能让别人乱动的,何况还要经过太医的检查……”
不等说完,便见宁纤碧微微一笑道:“这种时候了,还要折腾这些事?”说到这里,想起宁德荣的吩咐,不能打草惊蛇,因吸了一口气道:“你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这药化开是要有特殊手法的。”
那宫女笑道:“姑娘有什么手法可以交给奴婢……”不等说完,见宁纤碧疑惑地看过来,她心中也不由得一凛,正要再说,就听皇帝猛然吼了一声道:“废什么话?按照宁姑娘说的做,慈宁宫的宫女什么时候竟是这样不懂规矩了?”
虽然对宁纤碧一直很冷淡甚至是凶恶,但这句宁姑娘却泄露了皇帝心中对她的欣赏。
只是宁纤碧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去研究这句话里的微妙之意。她只是死死盯着那宫女看了几眼,记住了她的模样。一边笑道:“皇上别生气,这位姐姐想来也是尽忠职守。”
“尽忠职守难道不分时候儿?”皇帝冷哼一声,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了一丝疑惑:宁纤碧来救太后,那是押上了自己的生死。这个宫女呢?无缘无故的,她难道也要押上生死?不如此的话,为什么小小一件事,却要如此坚持?按照吩咐做不就好了?
到底是皇帝,从小儿就是在阴谋诡计中培养出来的,那宫女只是表现出了这样一丝不妥,就被他抓住了,当下盯着对方的背影瞧了两眼,他便扭头对贝壳子悄声说了两句话,贝壳子凑上前听清了,方答应一声,又退到皇帝身后站着。
皇帝的目光又挪到了宁纤碧身上,须臾间宫女送上干净的瓷碗和热水,只见她有条不紊的用热水将瓷碗烫了三遍,然后倒入一点开水,凉了后才将药丸放进去,又用开水将勺子也烫了几遍,这才开始化药,虽然动作有些小花样,但又怎么能瞒得过皇帝的眼睛?这分明没什么特殊的作法,可为什么宁纤碧非要坚持自己来做,莫非……她也知道了什么?
想起之前宁纤碧承认她见过宁德荣,皇帝心里觉着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握紧了拳头,若真是这样,后宫中究竟是谁在找死?绝不可能是位份低的,那几个宠妃里面,太后没了对谁最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