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马车消失在大街尽头。
警察收回了视线,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痰水落在水洼内,很快便被倾盆落下的大雨冲走,这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警察嘴里骂骂咧咧着,发泄着不满的情绪。
像今天这样的行动,是他警察生涯十多年来仅有的几次,每一次都弄得自己非常狼狈,忙乱劳累都还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有着生命危险,哪怕是站在一旁维持秩序,做一些打酱油的工作,并没有亲自上第一线去参加战斗,依然死伤惨重。
像警察这样的工作,和市政工作人员,下水道清洁工,以及某些手工业主一样,基本上,都是父子传承。
有点像水蓝星顾朝阳所在的母国有段时间一样,那时候,工人的后代是工人,农民的后代是农民,要想出人头地,改变家族的工作性质,唯有读书,唯有接受教育,考上大学,不然,就只能举起父辈的旗帜,底层是底层,高层是高层,泾渭分明,很难改变。
这个叫杜邦的警察便是如此,其父亲老杜邦在兰斯城做了几十年的警察,退休之后,经过短时间培训的他也就接过了父亲的工作。
当时,和他同期的毕业生有着不少,大多和他一样,都是子承父业。
只是,几年前,也是在类似的一次行动中,他和那些同伴参加了维持秩序的工作,随着某些神秘人士进驻某个街区,像他这样的巡警大多在街区的外围,负责驱散人群,不准闲人靠近,距离事件发生的街区中心起码有着两三公里的距离。
正常情况下,两三公里的话,怎么也算是安全距离了。
然而,那一切并不正常。
战斗虽然在两三公里内,然而,战斗的余波牵涉到的地方却不止那里,两三公里的距离并不安全,在那场风波中,他们这些巡警也受到了波及。
同期毕业的同伴中,有着一半在那一天失去了生命。
那一天,是兰斯城警察局建立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天,一共死了一百多个警察,那段时间,几乎是全城飘洒着小白花,各个街区的教堂总是在举行着葬礼,参加的人多是警察内部成员以及市政所的公务员,城市上空飘扬着挽歌,悲壮肃穆。
杜邦运气很好,只是昏迷过去,并不曾步了同伴的后尘。
但是,那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从那之后,他干什么都摸鱼,绝不会奋勇上前,毕竟,命只有一条,他还有几个食量惊人的兔崽子要养活,死不得。
其实,红胡子那栋小楼所在的街区是他的巡逻范围,按道理,只要在他值班期间,他必须进入那个街区,在街区中心的签到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时间,表明他有工作。
巡警,本就应该在自己负责的街区巡逻。
实际上,除非是进入街区收取每一个月那些黑帮分子的供奉,杜邦根本就不会进入那里,至于签到,那些小兔崽子在规定的时间到来之前会帮他签到的。
现在,很明显那里面出了大事情了。
那里是他的管辖范围,要是出事,他必定会有着责任。
怎么办?
杜邦内心是焦虑的。
不过,无论如何,他要保住自己这条命。
至于责任,那并非他一个人的责任,要知道,他收取的那些保护费都是有着定数的,收来之后他要上缴给自己的老大,老大再交给分局老大,分局老大交给总部,那些钱,他是不可能吞下来的,他所获得的钱财,不过是自己老大发下来的奖金。
是的,他们这些巡警自身的薪水其实不多,甚至不如那些大工厂内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
然而,他们私下的福利非常厉害,每一个月,都是几倍在工资之上,这些钱财的来源大多来自类似红胡子这样的家伙。
尔她们给这些警察取的绰号非常形象,非常合适。
去他妈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那是谁?”
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杜邦吓了一跳,他猛地扭过身,差点把手里的警棍扔掉。
说话的人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他打着黑色雨伞,头戴礼帽,脚下是一双黑色的牛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彬彬有礼。
“楚门先生,晚上好……”
杜邦忙不迭地向那个绅士问好。
这个叫楚门的家伙是市长办公室的秘书,那位来自帝都的市长大人上任之初,带来了很大一帮人,他的办公室,起码有一半是北方人,就像这个有着一头金发的楚门一样。
不过,指挥这次行动的人并非这位市长秘书。
他只是作为旁观者出现,有着观察权,他会把事情的进程记录下来,向市长汇报,但是,他没有指挥权,指挥整个行动的是某个神秘部门,他们这些警察只是辅助。
“那是市议会保安司的官员……”
杜邦笑着回答。
库尔佐夫交给杜邦的是保安司的证件,这个证件并非伪造的,而是市议会的保安司办公室发下来的,只不过,证件上的名字并非库尔佐夫,而是他的化名,这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有着这个证件,为家族做事也就方便很多。
至于市议会保安司,其实,那几乎就是阿方索家族的地盘。
兰斯城和帝国所有的城市一样,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必须是贵族出身,下议院的话,哪怕是普罗大众都可以进入,只要你有钱有名望,当然,贵族出身的还是占了一部分。
保安司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