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里的八块木牌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其中一个上面。论起在比大小的规则下无意义的程度来说,这个与对方出的牌不相伯仲,而且刚好这块木牌子上面的卦象里也含有“震”卦,刚好可以更直观地比较另外那一半的价值。
“那么我就出这个好了。”
他说着,将选中的木牌子正面向上用力打出。这是“恒”卦,上震下巽,雷与风的组合,同时它在六十四卦里的排序比起对方的出牌更加接近中间数,这是第三十二卦。
“啧啧,真是个有趣的选择啊。”
站在中间的悠久山琢磨看到项南星的出牌后冷笑了一声,显然已经看出了他此时转过的那些念头。在他看来,项南星出这张牌的思考过程明显受到了对方的诱导。
他的这个同行之所以先盖上木牌子后再翻开,才不是他自己想法天真或是被项南星的话说动的结果。恰恰相反,就像项南星说的那样,第一回合谁也不知道哪些牌比较有利,其实明牌也是完全可以的。但他先是刻意盖住,故作神秘,然后再打开,这就让项南星对牌面上的信息印象更为深刻,就算是原本已经考虑好了第一轮要出的牌,这种时候也肯定忍不住会从翻开的这张木牌去猜测对手出这个的意图。
而后,他一定会注意到序号的问题,从而推出如果比大小的话,中间数最为吃亏。恰好他的手上有一张最靠近中间数的牌,如无意外,他肯定会出那个。
“不过,就算被诱导着出了对方期望中的牌,这也不代表胜负已经定了啊。”悠久山琢磨想道,“毕竟现在才第一回合,就算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在没有样本的情况下推导出胜负的规则吧,毕竟……”
他冷笑一声,另一人格带来的那股倾诉的终于憋不住,将心中想着的话说出口“毕竟,胜负规则可是连我这个主持人都不知道的高度机密啊。”
“你说什么?”项南星奇怪地看着他,却见这个主持人正侧开了身子,好让旁边移动着的自主摄像机拍清楚桌上这两块木牌子上面的图案。
项南星惊道“你说你也不知道如何决定胜负?那……”
“别吵,正要听结果呢。”悠久山琢磨抬起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项南星注意到他的另外一只手抬起了,食指盖在在右耳上,为其遮挡外界的声响。原来他的耳朵里还塞着一个小小的无线耳麦,就像是为了接收远处传来的信息才特意戴上的。
过了四五秒,另一边的信息终于来到。于是他站直了身子,正色宣布道“第一局,获胜的是第三十四卦,‘大壮’卦。换言之,获胜的是这边!”
他指向了年轻人这一侧。与此同时,项南星正皱紧眉头死死盯着桌子上的两块木牌子。他那超乎常人的专注力在游戏一开始就占据了思考的主导,让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提取这一回合赛果所带来的信息上,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随后将要进行的“血之试炼”。
直到几秒钟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
“来打赌吧。我猜他这个时候的脑子里一定在想‘难道这个人已经看穿规则了吗?’”
“别说笑了。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我不赌。”
在另一侧的玩家休息室里,有两个人正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他们说话的语调轻快,像是熟人寒暄,可旁边的人却是半点都放松不下来。梁京墨还有余力可以时不时分心确认一下画面里的战况,而克里斯干脆连视线都无法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强者堆里打混的人,克里斯只觉得眼前坐着的这两个简直不是人,而是两头亟待噬人的猛兽,明知道他们之间是彼此针对,然而他依然有个强烈的错觉,仿佛自己一走神,被吞掉的就会是他。
这其中一个,自然就是玩家一侧公认最强的面具人了,而坐在他旁边的却是一个原本不在这房间中的老人。老人穿着一身修身裁剪的黑色西服,虽然因此更显得身材瘦削,可因为腰挺得笔直,撑起了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更加神采奕奕。
“你看,那边的游戏已经进行完一轮,马上就要到输血环节了。”老人微笑着说,“我再问你一遍我们这边的游戏也可以开始了吗?”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静,然而当中的杀意却是让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几分钟前,正是他推门而入,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坐下后,提出了和此时一样的问题。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梁京墨不由想道。他虽然曾在游戏里与老人见过一面,却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这个老人认真起来的样子。
第一次,见识到第六位主持人黄老全力以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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