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除了扳机扣动时的“咔哒”一声轻响。
在那以后,好一会都没有其他的动静。理所应当的枪声没有响起,徐闻打完了这一枪后淡定地将手枪轻轻放回原位,而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直视着对面梁京墨的眼睛。后者的脸上明显还残留着刚才震惊的神情,可一秒之后,一抹微笑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这两个对手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这是卡壳了吗?”
房间中的克里斯看得张口结舌,可话刚出口,自己又立刻否定了这个结论“不,不对,卡壳是另外一种声音。”
“本来就没有子弹。”项南星静静地说。
他脸上原本的惊讶神色已被恍然大悟所替代,同时涌起的还有几分钦佩的情绪。项南星看着画面中梁京墨那自信的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枪里本来就没有放子弹——仔细想想,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怎么回事?”克里斯还在发蒙,“不放子弹?这又是什么玩法?”
“是这样的。”项南星解释道,“你还记得吧?这边的主持人在宣读规则时是这么说的‘每一轮发给一颗子弹,玩家可以选择将子弹放进弹仓中的其中一个弹巢’。注意这里面的用语,他说的是‘可以’,而不是‘必须’,换句话说,玩家也可以选择不将子弹放进枪里。”
克里斯皱起眉“可是这样一来,就算自己可以确保不被对方击中,但对方岂不是也完全安全了……啊!”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显然也注意到了规则当中的关键之处。
“是的。”项南星点了点头,“规则里说了‘每一轮发一颗子弹’,不管玩家是否保留着子弹,这是每一轮都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而且规则里没有回收子弹的规定,也就是说,第一局选择保留子弹的话,到了第二局就有两颗子弹可以使用,这个无疑会让对方中弹的机会大大提升。虽说由于‘对敌射击’的存在,自己的风险也会随之提高,但这两个选项的次数比例是一比三,相比之下,还是对自己这边更加有利。”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一手啊!”克里斯赞道,“放子弹的时候第一局游戏都还没开始呢,他却已经在筹划着第二局的事情了!”
“这就是他的风格啊。”项南星叹道,暗道自己真是思虑不周。梁京墨第一次出手救他时用的就是提前留下的一张纸牌,随后出狱关键一战的三国游戏里,他又是在游戏中段早早地自断一指,将手指交给自己去应付最后一局可能会出现的变故。这种放眼全景,跨越一局甚至几局游戏的长线谋划,本来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这谋划相当大胆,冒险得很,但如果顺利的话第二局就会好打很多。”项南星喃喃说道,“只不过看起来,这一手好像没有收到预期之中的效果啊……”
“真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啊。难怪一直都感觉不到你对我的选择有任何紧张感,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着被我射中的危险。”徐闻微笑着赞道,“要不是我对自己的观察很有自信的话,最后这一轮肯定要被这个结果狠狠地吓一跳吧。”
梁京墨也在笑着,然而这笑容看上去多少有些勉强。在他的预测里,第一局冒险收起子弹不放枪,可以制造出两个优势,一方面会让自己的第二局更加灵活,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第一轮结束前制造出一定的心理优势来。因为根据之前迟尚玄等人模拟的表现来推测,眼前这个正牌的“铁块”,也就是徐闻的能力,主要还是观察他人以及隐藏自己。如果能够让他在观察方面狠狠地栽上一跟头,接下来的游戏无疑会轻松很多。
可是他没有想到,徐闻竟然对他自己的观察能力信任到如此地步。不仅根据梁京墨出人意料的轻松感推测出了“不放子弹”的策略本身,甚至还在最后一轮果断地放弃了“对敌射击”的权利,采用“对己射击”来表现自己那强烈的自信。
要知道,从理性角度来考虑,最后一轮绝对应该选择用上“对敌射击”的。因为这不像梁京墨藏起的子弹那样可以延续到第二局里使用,一旦不用的话,过期就是作废。而梁京墨也有可能只是强装镇定,镇定到瞒过了徐闻的眼睛。假设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那么徐闻使用“对敌射击”的话就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获胜,使用“对己射击”的话就有可能死亡,除此之外的情况两者结果一样,白痴都知道应该选哪一个。
但徐闻就是坚定到认为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会有。他所看到的事情就是真相本身,哪怕要用性命去赌这件事,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在这方面的信心竟然强到这种程度,看来气势上被压倒的那个反而是我啊。”梁京墨苦笑着想道。明明冒着一开始就输掉的危险才为第二局争取到了一点主动权,本想着接下来就要趁着后手射击的机会一口气决胜负的,但徐闻的势头却让他的想法有了那么一丝动摇。
无论如何,类似的手法已经不能用第二次了。以主持人级别的手感,只要有心留意的话,在握枪时不难感受到空枪和装了子弹的枪之间那微妙的重量差异。徐闻第一局里之所以没能发现这一点,一来是还不熟悉这把手枪原本的重量,无从对比,二来也是因为没有预想到这一步,缺少准备。但接下来不同了,不管梁京墨选择空枪还是放入一颗或两颗子弹,徐闻都能很直接地判断出来,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