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也笑了“在一些版本里,这个故事有个结局。最终老师在周三进行了考试,而学生们确实对此大吃一惊——因为根据他们的推理,这次考试原本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么无论在哪一天进行,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出乎意料。”
“这算隐喻?”
“不算,因为说得很明白了。”徐闻说,“对你来说,我把子弹放在何处的问题就像是这场注定会让人出乎意料的考试,你可以试着去推理看看,但不管怎么想,结果都只会是陷入悖论的死胡同里。”
“所以我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梁京墨挑起眉头。
徐闻点点头“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这么做。”
“那好,那我的第一枪就决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手,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握枪的手指也是攥紧了再松开,看上去相当紧张。终于,他下定了决心,猛地握紧了手枪,将食指勾住了扳机。即将扣下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忽然却又顿住了。
这一刻,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无法推理,我看也不尽然吧。”
他从容地将枪放下,脸不变色手不抖,和刚才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银灰色的手枪就这样在他的几根手指间翻转着,像是完全不担心会擦枪走火的样子。
“尽管如你所说第一枪就是纯粹的碰运气,再聪明的人也无法靠刚刚这几分钟的短暂接触看穿对手,但把目光放长远的话,第一枪其实已经是一切观察的起点了。”他说,“你看出我是在假装紧张,这个很好,可是之后硬扯到这样一个故事上来试图让我动摇,这手法着实称不上高明啊。”
他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徐闻“你用‘意外考试悖论’这样似是而非的概念来替代这一次的游戏,其实就是一种障眼法而已。你想让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推理确实是不起作用的,只能依靠直觉来选择答案,那样一来,我会采取的选项就是个人最本能的反应,而你则可以从中看到我这个人内里的某一部分情报。”
“不仅如此,如果这个心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说不定还会给你意外收获。用直觉代替思考的另一个问题就是,人的反应会变得更加直接。在轮到我放置子弹的那个回合时,虽然子弹不是放在我手里的这把枪中,但直觉上总是会多多少少感觉到有些异样,这有可能会反映到下结论时的神态,或者出现明明决定了却又临时更改的犹豫不决的现象。一旦看到这样的信号,你就可以直接赌一把反杀,搞不好第一局就分出胜负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徐闻却只是微笑看着他。“所以呢?”他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仿佛对方刚刚说的这些话完全与己无关一样。
“所以,对你的行为要反过来解读。”梁京墨的手指已经勾住了扳机,只等扣下了,“你刚才讲的这个故事,除了混淆概念之外还有一个心理暗示的作用在。学生们猜不到考试时间这件事,是从他们开始将‘周五’这个最后一天排除在外的时候开始的。这会给人一种潜在的暗示,仿佛他们不从后面开始排除的话就有可能猜到考试日期。换句话说,如果像你那样把故事和现实进行类比的话,这个故事的教训就是,不要忽略排在后面的那几个。”
“你想给我植入一种越到后面风险越大的想法,这样的话,宁可咬咬牙在前面冒险,用自己的命去赌,后面的几枪也就会轻松一些。可是反过来想,既然你试图让我那样以为,那么意味着子弹应该就是装在前三发。能把范围收缩到这个程度了,我再不好好利用起的话,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说?”徐闻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
直到刚才为止,他都感觉梁京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这第一枪最终还是要冒险顶到太阳穴去开的。然而从最后一句那忽然变得癫狂的语气里,他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对,还是你送我的‘’。”
梁京墨歪着脑袋,冷笑了一声。
那已经勾住许久的食指突然用力,将扳机重重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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