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调被锁定在了二十六度,舒适宜人。然而他却感觉仿佛正坐在冰窖中央,全身透凉。听着空调系统运作的嘶嘶声响,感受着从各个出风口喷出的丝丝凉风,项南星知道,也许在某一个瞬间,这些凉风会被换成淡绿色的剧烈毒气,然后自己瞬间倒地,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身中猛毒,无药可医。

只是此时,他丝毫没有分心去思考自己的处境,一分一秒都没有。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液晶大电视,那上面的画面被整齐地分成了四等分,右上角是他所在的房间。摄像头放置在门口上方,从上往下拍摄,将整个房间里的每一分动静都收入眼底。

左上角和右下角也映着和他一样的房间,只是此时那里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项南星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左下角的画面,那里有另一个人,正在调试着脸上的氧气面罩。仿佛是远远感受到了项南星这要杀人般的注视,画面中的人忽然转过脸,抬起头看着摄像头,看起来就像他正透过屏幕看向这边的项南星似的。

然后,他缓缓抬起双手,向着这边比出两个“胜利”的手势。

项南星的指甲无声地陷进了掌心里,锐利得仿佛连皮肤都被刺破了。钻心的疼痛本该让人下意识地松开握紧的拳头。

而他似乎浑然不觉。

项南星只是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画面中那个人,不愿放掉哪怕一点点的动作。他要记住这个人,也记住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悔恨,愤怒,悲痛,他将这个瞬间死死地烙进自己得记忆深处,绝不会忘记。

上一秒还是伸出援手的伙伴,下一秒也有可能突然变成你死我活的敌人。这一次,项南星终于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已经太迟了。

让时间稍稍回溯,从大约三十小时之前说起,那时候项南星身边没有这样可靠的朋友。监狱是一道巨大而不可逾越的墙壁,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也将他过往的人际关系全部切断。

一周多前,他也曾经有过一个朋友。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朋友背叛了他,从背后给了他足以致命的一刀。不,这甚至都不能叫做背叛。他在那时才得知,之前的一切友情全都是虚假,这个所谓的朋友从一开始就带着其他目的接近,在那十来天里,他所体验到的不过是对方精心编造的谎言。

幸运的是,在游戏即将崩溃的悬崖边上,项南星被一个叫梁京墨的人出手救回,惨败的局面变成了无胜也无败,他向主持人拿回了筹码,将自己的刑期换了回来。由于不涉及到减刑的部分,这部分刑期等于没有增减,依旧保持在三百五十一这个惊人的数字上。

当然,若是放任游戏正常结束,那么项南星将会大败。除了自己本身的三百多年外,他还需要承受对手那似乎不在他之下的超长刑期,以及再乘上刑期惩罚时那一点三的系数,整个刑期保守估计将超过八百年,逼近千年。从这个角度来说,梁京墨这一出手,简直是以一己之力救了他六七条命,算是他的大恩人了。

只是对方身上处处透着不可信任的气息,感激可以,终究也不是可以安心来往的对象。

“只不过从那以后,情况起了很大变化。”

项南星苦恼地诉说着。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面容老气的独眼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有五六十岁,脸上沟壑密布,头发已经大片大片地花白,只是仔细看看,他的眉眼又像是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有时会隐隐透出锐利的光芒。他盘腿坐在自己的囚室里,门外是同样盘腿坐着的项南星,虽然隔开了一道铁栅栏门,却丝毫不减谈兴。

“我大概能够猜到你的遭遇。”独眼男人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还是说吧,我看你憋得也挺难受了。”

“就是说啊,在那以后我很快就收拾了心情,也从那次失败中吸取了教训。我决定更谨慎地去找别人玩这种游戏,输赢且不论,反正控制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就好,关键是借着这样的机会让自己更好地适应游戏。你也知道,我的刑期有三百多年呢,要想出去肯定不能光靠等着,我迟早还是得依靠这个游戏啊。”

老独眼点点头:“你能这么积极地面对问题,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第一次参加游戏就遭到了惨败,结果一蹶不振,终生都不敢再碰。”

“但现在是我想碰也没有机会碰啊!”

项南星狠狠一拳砸在铁栏杆上:“说起啦真是见鬼了。我一旦向别人提起挑战,他们就各种推脱,有的甚至直接远远看到就避开我了。我提出说大家赌小一点,他们不认同,说那样对我太有利。有几次我真的怒了,说就算要玩到showhand都无所谓,结果他们反而走得更快了。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怎样,就算态度再积极,这根本没法起步啊!”

老独眼呵呵一笑:“不过我看你其实已经想到原因了,对吧。”

项南星沮丧地垂下脑袋:“可是就算想通原因了,我也没有办法做到什么啊。”

项南星不是个光行动不思考的人,在几次被拒绝后,他自然也会去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其实原因说穿了很简单,就是他的刑期太长了,而且经过与罗百川的一战之后,这一点已经广为人知。虽说罗百川的情况也和他一样,但他那边还有一大帮小弟可以在必要时提供筹码,但项南星别说手下了,连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都没有,自然也找不到可以交战的对象。

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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