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回到了家中,将那一包好茶“碧潭飘雪”给了爷爷牛传清,叶世芳就顺势讲了三圣庙道人收徒和关于这茶的事。牛传清知道那茶叶是难得的极品,并不拿来当下就喝,他小心的收着了,说是这么好的茶,待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都团聚了,一起分享着都尝尝才好。
中午庙会戏场的喇叭一停,看戏的人们都散了去回家吃饭,戏台边上挂着个黑板,上面写着下午场的戏,两点钟开演,演的是《白蛇传》下半场。还有一场晚场,演的是《忠保国》。
耕耘的母亲刚下厨房里,准备烧火做饭的时候,他家院子坡道上拄着拐杖,走上来一个小脚老太太。狼狗小黑毫不客气,冲去来“汪汪汪”地叫着,将小脚老太太吓得不敢再往前走。
耕耘的奶奶王莹正在堂屋里和公公叶世芳说着话,听家狗的叫声,掀开帘子一看,连忙迎了出来:“哎呦!我的老姐姐,你可算来了,昨天早上我让勇厚去接你,他回来说是你家里还有一点事情,忙完了就来了。看你这情况,应该是早上来了就直接上庙会看戏去了吧?”
“老妹子,你也知道姐姐这年龄大了,也没有啥爱好,就好看个戏,当然是不能错过的。”
耕耘在母亲这边的炕上,照看着两个弟弟,他听见声音,趴在窗户上一看,认得这小脚老太太。她家是在寺沟村,位于往市区去的路上,快到金河乡政府的地方。耕耘不知道小脚老太太名姓,就叫她“寺沟婆”。
寺沟婆是一位神婆,家里供着马王爷,十分的灵通。
耕耘听奶奶王莹说过,他们家还没有定居在玉池村之前,是住在陇县的,那时候大伯牛勇丰还正值年少,暑假里和朋友翻墙到陇县中学里去打乒乓球。陇县中学的校园里有一座古老的城隍庙,建校的时候将庙里的神像都拆毁了,留着庙舍作为他用。
乒乓球台就修在城隍庙旁边的空地上,大伯牛勇丰和朋友打完乒乓球回家后就出事了,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嘴里说着奇奇怪怪的胡话。经过多方的询问,才知道是装上了邪祟。
王莹便带着儿子牛勇丰四处求神问医,听闻叶世芳在南方修道,还去了江西九江,可是一直都没有结果。只是牛勇丰在叶世芳面前时,会安静些。
后来二女儿牛晓敏不知道从何处听说有这么一位神婆,很是厉害。王莹带着儿子牛勇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神婆,经过一番请神送邪祟的施法,牛勇丰真的就好了。从此王莹就和神婆认了干姊妹,两家人也是逢年过节走成了一门亲戚。
后来耕耘家定居在玉池村,两家人离得更近了,但凡谁的村上有什么庙会,唱大戏的热闹,都会请对方来家里住下,待热闹结束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王莹忙请寺沟的老姐姐上她那边炕上坐了,两个人聊着天,说的就是上午的戏。耕耘知道这寺沟婆说起戏来,嘴是不停的,言语间将这次庙会的市秦腔剧团大夸大赞了一番。《白蛇传》这出戏她是看过许多遍的,就今日的看着过瘾,演员扮相好看不说,唱腔味道十足,故事更让人感动。
叶世芳在两个老太太面前是插不上话的,一个是修道的居士,一个是乡间的神婆,相互见过那么几回,聊过一些鬼神道法之类的话,不过都是神婆说的多一些,那些老百姓身上发生的奇怪故事,被演绎的天花乱坠,让人不知道是真是假,是虚构还是实事。
耕耘哄着两个弟弟吃了奶粉,睡着了之后,他才得空过来和寺沟婆打了个招呼。老太太一见他,十分的欢喜,一口一个“狗儿咪儿”的叫着:“你看我这孙子是越长越让人心疼了,时间到底过的快了,一转眼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耕耘惦记着两个弟弟吃剩的牛奶,没多停留就从奶奶王莹房里出来了,走过堂屋时,看见桌上寺沟婆拎过来的东西,除了一捆麻花外,还有一个扁扁的铁盒,上面画着人物画,写着“八仙麦乳精”。
耕耘抿了抿嘴,麦乳精他吃过的,一小粒一小粒的,冲泡着喝或是用勺子送到嘴里干吃,都是十分的美味。
他知道这是寺沟婆拎过来送给奶奶王莹的,不过奶奶不太喜欢喝这个,到时候也还是会成为他和两个弟弟的口中之物。
他的两个弟弟如今是一岁多一些,还不太会走路,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爸爸妈妈的称呼倒还可以,他这个哥哥的称呼就成了“哆哆”和“锅锅”,当然这样也好区分这对双胞胎弟弟,叫“哆哆”的是牛耕畜,唤“锅锅”的是牛耕牧。
这两个小家伙每天会吃一些流食的米粥之类,这冲泡的奶粉就不怎么好好吃了,常常冲泡了两瓶,喝到了最后,两瓶中加起来还有半瓶。
这剩下的自然就进了耕耘的肚子,不过有时候趁母亲不在的时候,他会把奶粉干吃一些,瓶子里冲的少一些,这样一来弟弟们就能够喝完不剩了。
奶粉是“关山”牌,厂子在陇县,包装是透明的塑料袋,袋子下半部分印着绿色的关山草原还有一只奶牛的图画。比较方便的是,这种奶粉里面是小袋装的,一次一小袋,相对卫生一些。
耕耘拜了道士为师,原本庙会这几天的休息就被零时取消了,白天他只能在家继续读书写字,不过好在晚上的时候可以跟着大人去看电影。
这次庙会请的电影放映队是在每个村子轮流放电影的,第一晚是周家庄村,第二晚是洪水沟村,第三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