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要死了,你很开心罢。”
病床上,陈蒨面色苍白憔悴,有气无力,好似一树枯叶,一片残黄,随手都会被秋风扫落。
“你死了,我当然开心。”我毫不掩饰地表现我对他的恨。
陈蒨已经不能动了,唯有那双眸子还是活着的。他的视线长久地落在我的身上,十分纠结,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哪怕只有一天。”
“从未,一刻都没有。”我直接回答,连想都不用想。
陈蒨眸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希冀也如风烟般消散,口中呢喃,似有不甘,“你真是心硬如铁。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带一丝感情,冷然道:“从你利用我,伤害我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永远没了可能。你一手把我推进了深渊,哪怕后来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心软。”
“陈蒨,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不过是对我好奇,想要驯服我而已。真正爱一个人,怎会舍得伤害?而你,却总是打着爱的旗号伤害我,以爱的名义压迫我,你让我痛不欲生。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那么无耻,那么丑陋,我恨你是理所当然的。可你却以爱的名义来美化对我的伤害,你未免太可笑了。”回想起过去的痛苦,我几乎要落泪,但我忍住了,只是盯着他,眼中有疯狂的恨意。
我直白点破,揭露他的自私,“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你自己?你以为你待我好,你以为你爱我,其实你只是不甘心罢了。陈蒨,承认吧,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陈蒨目光无神,望着顶上的纱帐,低低道:“你说得对,朕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得不到你的爱,不甘心输给你。朕不爱你,也从未爱过你。”
陈蒨不断地重复给我听,仿佛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缓缓转身,背对陈蒨,踏步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青蔷,不准走,让朕再看你一眼罢。”背后是陈蒨微弱的乞求声,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我的身形一滞,却没有回头,只是一瞬间,我的眼神又恢复坚韧,决然地走出了式乾殿。
“陛下驾崩了——”
殿内传来了内侍尖锐的高呼。
我的步子一顿。
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我呆怔片刻,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死得好,死得好!”
笑声一点点地变大,越来越响亮,最终变成了痛快的大笑。
彼时天碧云疏,风起花落,庭院的海棠花缤纷落下,拂了我一身。我低头细看掌中洁白似雪的海棠花瓣,心中蓦地一痛,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下,仰头望天,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大仇得报,这一刻,我的心里却充斥着无尽的悲辛与苍凉。
——
夜晚,梨霏带来了一壶酒,冷冷道:“陛下有令,一旦他驾去,便可赐娘娘鸩酒,立即执行,不必再拖延。”
陈蒨,你真是连死了都不放过我。
我望着内侍木盘上已倒好的牵机毒酒,强硬道:“如果我就是不喝呢?”
梨霏的目光变得凶狠,“那奴婢只好亲自来帮娘娘一把了。”
我的手脚依旧被铁链铐着,逃不了,梨霏命内侍将我按住,亲自端了毒酒向我走来。
“梨霏,不要!”随着一声惊呼,梨霏手中的酒杯飞了出去,洒了一地。
梨霏惊讶地看着把酒杯打飞的青澜,“青澜,你这是做什么!”
青澜摇摇头,恳求道:“梨霏姐姐,不要伤害娘娘。”
梨霏不理她,正打算再倒一杯酒,谁知青澜扑了上去,竟将整个酒瓶都打碎在地。
梨霏登时大怒,“青澜,你大胆,竟敢违抗陛下遗命!”
“来人,把青澜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动!”
我顺着声音望去,是陈顼,他竟然带着一帮侍卫将漪兰殿重重围住了。
梨霏望着他,疑惑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陈顼一脸严肃道:“本王听闻,有宫女以下犯上,谋害妃嫔,所以特来查看。不想,竟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王法。”
梨霏忙解释道:“王爷,并非奴婢要害华淑容,而是陛下临前遗命,一旦陛下薨逝,华淑容,便不能再存活于世上。”
“此事,蒋裕总管也知晓的。”
梨霏急忙转向与陈顼同来的蒋裕,寻求帮助。
“蒋裕,皇兄生前,有没有说过此事?”
蒋裕看看我,又看看梨霏,平静道:“陛下不曾说过此事。”
“你胡说!”梨霏激动得大叫,目光周旋在我、陈顼、蒋裕三人之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早就勾结好的!”
“来人,把这个假传先皇口谕,以下犯上的宫女给押下去,即日处死!”
“放开我,放开我!”
梨霏尖叫着被侍卫押走了。
我看着梨霏被带走,悬着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陈顼冰冷的目光触及到我时,变得柔和起来,轻声道:“好了,没事了。”
待所有人有退下后,漪兰殿内只剩下了我和陈顼二人。
“青蔷,这些日子,叫你受委屈了。把你送到皇兄身边,我也是逼不得已。若叫皇兄知晓,我寻到了你,却将你藏起来不告诉他,定会引起怀疑。可现在我是辅政大臣了,谁都奈何不了我,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陈顼眼里满是得意和兴奋。
我却不为所动,淡淡道:“王爷如今大权在握,陈国很快就会是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