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的绿色故乡里,望舒坐在墓前,他亲手将穿星放进简陋的棺木,然后埋上了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就令穿星入土,但他抱着笔记本,就像穿星还在身边。
苍穹漆黑,望舒的手掌抚摸新翻的还有些湿润的土壤,自言自语的说:
“穿星,你放心,我保证,这场仗绝对不会输。对不起啊,穿星,这么快就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望舒可以猜想没有穿星的生活,他会失去的比别人想的多。这些年里,穿星似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她可以帮他做任何事,也可以成为她的任何人。
穿星是望舒的秘书,帮他整理文件,打各个样式的领带,准备各色的礼服。是他的战友,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施展星阵助力。是他的调酒师,每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都合他口味。还是他的舞伴,每年一度的世界晚会上,她会穿上平时雪藏的裙子,和望舒跳一支蹩脚的舞。虽然他们都不擅长,每次都潦草上场,匆匆下台,但踩到彼此脚的慌张,是平时难以得到的喜悦。
望舒抬起手臂,往自己嘴里灌酒,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在咕噜声中掀起密集的涟漪,最后雨打浮萍般消散。
身体侧面亮起一道亮光,望舒望去时,看到一盏灯笼朝自己走来。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
“我喝醉了?怎么看不到人,只有个灯笼?”
绿色故乡是没有守墓人的,传说这里有亡灵守护,这里四季如春,坟墓也从未被破坏,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但人们久而久之的相信这个传说。
“你是光启·望舒?”
灯笼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它刚正而清晰,像一个英俊男人发出的。望舒放下手中的酒瓶,站了起来,吐字不清的说:
“您是?”
“我就是你!”
灯笼上提,照出与光启·望舒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是鬼魂吧?”
望舒面孔泛出红晕,语气平淡,重新坐到墓前。
“差不多,你也可以叫我前辈。”
“绿色故乡还有这种能力?”
“对,否则谁来给你指点迷津?”
“抱歉啊,我不需要,我自己能走出去,我不会因为穿星的死而沉溺悲伤。”
望舒说时,眼睛始终未瞟身边的灯笼,它被那个和光启·望舒一样的人放在地上。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使命!”
望舒不回答,只一昧喝酒。
“光启·望舒,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后,或许会好受些。”
“说!”
“你还记不记得?木楠青曾经说过,还有人进过隔尘世界。”
一说到这个,望舒就想起以前的事。木楠青未死时,给他说过这件事,但他没放在心上,因为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应该是隐藏在世界政府中的叛徒吧,不过他们已经失去价值了,现在德古拉彭公开与世界为敌,就算我们战术公开也没关系,反正都是死拼!”
“不!你错了,进入隔尘世界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一支和世界政府断联的小队。”
“断联的小队?”
“对!你好好想想是谁,给你提醒一下,他们是大海的儿女!你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否则你将多一个敌人,明白了吧?”
望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一片浆糊的眩晕大脑里思考着大海的儿女这句话。望舒的第一反应是舰队,但觉得不对,最近几年都没有失联的舰队情况。
突然,望舒想到了什么。在他多色的脑海里,一道似人的身影分出无数道重影,似乎想迷惑他的眼睛。它们仿佛在大海中游动,无数道模糊的影子像是……鱼尾!
手中的瓷酒瓶被捏碎,在清脆的惊声中,望舒恍然大悟的吼道:
“我知道了!”
望舒站起时,四周的黑暗一瞬间变白,夜晚在眨眼间变成白天。
望舒看了看四周,清晨的明媚阳光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酒醒了?”
望舒摇了摇头,丝毫没有醉意,但穿星墓前的确横七竖八的摆着十几个空酒瓶。他昨晚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但他刚才看到的人是谁?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怎么想都有些奇怪,但昨晚的他似乎觉得很正常,喝完酒的人,看到什么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已失去思考的能力。
“奇怪……”
在朝阳的光下,望舒笑了笑,然后对尚且无碑的穿星的墓说:
“穿星,我们又多了一支可以和罗迈德·德古拉彭抗衡的军队,我们会成功的!我现在要走了,因为错过了昨晚的会议,所以现在得回到大家身边,重新扛起反抗的大旗。你就在这看着我,等着我!”
说着,在和煦的阳光下,在清晨凉爽的风中,望舒驭剑而行,赶回沃德夫多。他带起风,将绿色故乡的草坪掀起一道涟漪。这时,青草垂腰,滴下额头露珠,像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