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妙谛要为叶经秋兄弟说开缘法,化解矛盾,当即邀请道:“还请两位跟我到静堂一叙。”
叶经春迈步就走,叶经秋也只好跟上大哥。半山观诸人也都随后跟进。
众人来到静堂。妙谛请叶经春和叶经秋先坐客位,又请田信使坐主位首位,这信使田姓静姑连称不敢,请师叔上坐。于是妙谛坐下,一众也都坐下来,听妙谛开说缘法。
“经春施主,你知缘法二字,是为何物?”
“不知。”
于是妙谛口灿莲花:缘法,缘就是缘份,法就是法则;缘法,也就是缘份和它的规则。
缘就是聚散离合,恩怨情仇;无聚不成散,无离不成合。法,就是规则,也是规律。规则的则,也就是律,既然成其为规则、规律,规由天生,规则,就有其天然之理,也即自然。顺乎天道自然,则聚自然会散,离自然会合……
众人听得投入。妙谛忽然又道:“我在大宫主处听得几句话,却不知大宫主是从何处得来,又或是大宫主自己所创;这说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又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时间众人无不沉吟:情为何物?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生死相依、两情久长,何尝不是情缘之法?这好比姻缘,其法,当是世人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动。
世人之缘,如情缘、如姻缘、至如仇亦是缘、恨也是缘,福亦有其缘善也有其缘,直至如机缘。缘有造化千般万种,法则各不相同;
既有缘,必相遇,无遇自然无缘,有缘方能相遇,相遇即相聚,有聚自有散,有散复有合。缘有因果,强求之际,实为播恶因种恶果。而顺其自然之理,方为静得真义。”
说到这里,妙谛看向叶经春道:
“经春施主,你五次三番,来我半山观,要见我那玉音徒儿,你的心情自是好的,若是一味强求,不知其天然规则,自然是种恶因,将会生成恶果。譬如今日,若是叶将军与我飞仙宫信使大人争斗中出现死伤,这便就是我说的恶果了。”
“谢师太教诲!”叶经春说道。
众人细细品味之际,妙谛又说道:“世人妄求长生,反而殒命。我自遇大宫主以来,颇多听闻长生之说,便细思长生之理。我等武者,颇有习武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意,这个不就是在求长生吗?
若论世人持想,富贵者求长生,意欲何为?贫穷者求长生,又欲何为?经春施主,你能回答我吗?”
于是各人自思。
叶经秋心下也是暗思:若是按师太所说,我的持想,哎哟,我的持想,也没有想过要长生啊!可是,怎么听了师太这么一说,我也想长生了呢?
不对,我并没有真正想过要追求长生,我想的却是建立军功,挣一份荣华富贵,嗯,仅此而已罢了。
然而,听师太这么说,富贵者求长生,莫非我得了富贵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地转而追求长生不老?是了!怪不得那些帝君将相,都想长生不老呢!
我以前只以为世人寿命终有尽期,可是今天听师太之言,似乎人真的有能长生不老的啊!
不对呀,为什么师太会说‘贫穷者求长生,却是为何?’莫非贫穷之人,不经过追求荣华富贵这一步,也会自然而然地想去追求长生不老?
叶经秋想半天,没想明白;他却不知,自己这皱眉苦思的模样全然落在妙谛的眼里。
妙谛笑道指点道:“叶将军思考什么呢?”
叶经秋一一说了刚才所思。
妙谛师太笑道:“叶将军,你的生命里,有那么一段时光,实如空白,对红尘人世全然无知,难怪你想不明白喽。不论穷人富人,若是提起长生二字,那是个个都晓得的,只是叶将军你囿于个人过往经历,或者从来就没听说过长生这个说法罢了。”
这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
叶经秋听了,心下恍然:自己自五岁起,二十一年在苦难中经过去了,所以自己在镇东军中,汲汲于富贵,渴望强大,实是因为心中潜想成就功名,洗雪耻辱;却不仅仅是要杀那疯婆子报仇。
如今看来,世人如不妄求,竟有一线长生之机。这倒是自己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高论。
旁边叶经秋却是说道:“师太,弟子明白了:富贵者求长生,实为求长享富贵;贫穷者求长生,是为求自由自在。我也想长生,从此脱离苦海,与子君长相厮守。”
讲到这里,叶经春语气更为诚恳地说道:“只是子君她本非绝情之人,却对我如此绝情,我不知她为什么会这样,还请师太指点。”
“叶经春施主,现在我可以不再叫你经春施主了。你既然有此领悟,那么,我就实话告诉你,我那玉音徒儿,六七年前就离开了半山城,前往飞仙宫学道,有成之日,必会回来见你。
只是你屡屡前来,我半山观无法给你解释,只怕你找上总宫,反而不美,故致有今日叶经秋将军大闹我半山观之果。这个,也是我半山观与叶将军缘法使然。”
妙谛停了一下,饮了一口茶;“你可知我那玉音徒儿,为何要抛夫出家,入我半山观做个静姑?”
“师太,弟子实不知子君为何弃我出家。”谜团快要揭开了,叶经春不由得语气发抖,心中激动。
叶经秋也侧耳细听。
“十年前你兄弟二人负伤还家,逃难到此,多受村头一老者援手之德,你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