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将屋子里收拾完后,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袁知行分了一床自己的被子给张会,张会心里一时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与袁知行、方竹同行的这一路,这两人的差别太大了,袁知行待人温和有礼,而方竹却是傲慢尖刻,但这两人之间好像并无矛盾能够行到一处,所以张会还是愿意相信,方竹可能真的像袁知行所说的那样并非真的那么坏。
第二日,张会天刚亮就起床了,他被老鼠闹了一夜,慢慢看着天亮就再也没法睡着了。
他在饭堂吃了早饭,按着袁知行和他说的,去知更院找人领院服、被褥等物品。
走到知更院附近时,他看到前边有一群人凑在一起,似是在看什么热闹,人群前面还停了一辆马车,看样子像是有人远道而来。
“看看去!”张会刚进鹿山,对于一切都充满好奇。
知更院做杂役的弟子与其他弟子穿着不同,他们为了行动方便通常不穿长衫,而是穿着深色的短衣。这围在一起的除了知更院的杂役弟子以外,还站了几个鹿鸣堂的弟子。
张会站在他们背后,偷过人群中的缝隙看到前面面向他的几人正是北莽人的打扮。
“他们怎么会上鹿山来?”张会以为北莽人就只是在北边活跃,想不到到了鹿山还能看到北莽人。
再仔细一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竟是跟在叶襄身边的人。
张会心里一惊:“糟糕,叶襄到鹿山来,莫不是与我有关?”
只听到中间一身材高大的北莽人说:“我们要进去找人!你们将我们挡在这里就是进去偷偷报信,好将那小子藏起来。”
张会听出,这群人好像是要来鹿山找什么人,被知更院的弟子挡在了这里。
与那北莽人说话的是知更院管事的大弟子李崖,他三十多岁年纪,样貌清俊,神色冷静,立在这远道而来的异族人面前,丝毫不露惧色。
李崖在知更院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是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要坚持原则,不能轻易退让。
李崖道:“阁下所说的张会,我们都不认识,我已经派人去请徐师伯了,各位既然来了就是客,可以随我进大堂歇息,又何必在这外面闹得不好看呢?”
张会一听这群人竟然是来找他的,突然一愣,猜想着是不是因为他偷袭叶襄,所以叶襄来找他麻烦来了,但是从涿陵到鹿山路途遥远,叶襄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还追过来呀!
“我才不信你的,人已经在你们鹿山了,我们自己进去找,不听你们忽悠。”那北莽人依旧不肯让步。
张会想到既然这群人都找到这里来了,没找到他肯定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他还不如主动站出来,免得因为他一人再生出其他什么事端。
他拨开人群,向那北莽人走去。
那北莽人一眼就将张会认了出来,眼睛眯了眯,满脸横肉的脸上现出冷笑:“小子,你果然在这里!”
这时,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叶襄。
叶襄下了马车后,向李崖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神情完全看不出像个生事的。
张会在心里嘲讽道:“装得像个君子,实际上轻慢得很,来了这一阵都不下马车说话,根本就是不把鹿山的人放在眼里。”
叶襄将张会打量了一番,对他轻轻笑了一下,看上去甚是和气。
叶襄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恭喜你成为鹿山弟子啊!”
那些看热闹的鹿山弟子看到这帮气势十足的北莽人要找的张会竟然是这衣着寒酸的小少年,都感到十分诧异,睁大眼睛看着这场面,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会朝叶襄走近了些,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叶襄比张会足足高出半个头,而张会这么看着叶襄,丝毫不肯示弱。
“别来这么多假把式了,你追到鹿山来不会只是为了寻仇吧?”
叶襄假意地笑了一声,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心里却明白得很,咱俩那点过节能算什么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张会见叶襄越说越套近乎了,猜到叶襄还真不是寻仇来了,但此刻他心里更担忧了,叶襄既然不是为寻仇而来,那么就是有比寻仇还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会是什么事呢?
“有事请直说。”
叶襄将张会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果然年纪轻轻便气度不凡啊,不愧为苟心的徒弟……”
张会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叶襄竟然知道了他是苟心的徒弟!不过也不奇怪,苟心再次现身,北莽人肯定会到处寻找他的踪迹,而和苟心关系最密切的就是他张会。他在涿陵时又碰上了不少临水镇的同乡,叶襄等人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他被袁知行带走了。
“说吧,苟心藏在什么地方,你说出来便可以安安心心做你的鹿山弟子,你不说的只怕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叶襄又朝张会靠近了些,说话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么和气,而是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围观的众人听说站在前面的小少年竟然是北阿门圣使苟心的徒弟,齐刷刷地向张会看过去。
张会猜想,既然叶襄是北阿门的人,那么叶襄应该是收到了北阿门抓捕苟心的命令,所以才跟到了鹿山。
正当张会在犹豫该如何应对叶襄时,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徐圭正朝这边走来。
徐圭手背在背后,昂首阔步疾行而来。
叶襄看到徐圭出来了,装作很是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