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蒙蒙的天气里,热气透过云层不断往下扩散。
一下车,张小花就差点被一股热浪喷倒,她身上,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
她和瓜嫂拎着行李,站在街口。这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比乡村可热闹多了。
张小花也曾经来过县城,但是次数很少很少。再一次站在县城的街头,新鲜感和茫然一起袭来,令她内心惴惴不安。
“瓜嫂,我们接下来去哪?”她问瓜嫂。
瓜嫂道:“别急,我打个电话。”瓜嫂走到一旁打电话,没多久回转,对她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有人来接。”
俩人就在街边等,这一等就是半个多钟头。瓜嫂提议去旁边的肯德基坐一坐,说那里的东西特别好吃。
张小花从电视里看到过这个标志,大红色的门脸,里边卖的都是洋快餐。她从没吃过,可是据说特别贵。这一次出门她只带了三百私房钱,应急用的。揣着兜里不多的钱,她有些迟疑。
瓜嫂却一把拉着她:“走吧,我请客!”
俩人进了那道明亮如镜的玻璃门,冷气瞬间包裹了她们。张小花忍不住打个寒噤,接下来就是舒爽了。
冷气,原来是这种滋味。不过这种凉爽太霸道了,赶不上江边村的那种自然山风。
城里啥都好,就是夏季太热了,张小花想,不知道江小虎有没有吹过冷气呢?
进门之后,点了汉堡套餐,瓜嫂付钱的时候,张小花在一旁看得咋舌。就这么点东西,包子不包子,馒头不馒头的,竟然要六七十元?
瓜嫂倒是挺大方,吆她一起坐了吃。东西好吃,就是太贵,张小花心里一直忐忑着。吃完之后,她掏出三十元,递给瓜嫂。
瓜嫂愣住,看着钱再看看她:“啥意思啊小花?”
“这钱我不能要。”张小花说。
瓜嫂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太较真了吧,我也算是你长辈,带你出来吃点东西没啥的。”
“不,你收下吧瓜嫂。”张小花坚持。
瓜嫂只好收起钱,心里莫名感觉一阵不舒服。她不知道,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来自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
两人交流关于洋快餐的味道,没多久来了个男人。这男人路人模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是张小花一打眼就不喜欢他。
“小花,这是我娘家哥哥!”瓜嫂介绍,“哥,这就是张小花。”
那男人把张小花给上下打量一番,冷漠地点点头:“嗯,跟我走吧。”
他居然没跟妹妹叙叙旧?张小花想,这人一定不是瓜嫂的哥哥。首先他年龄太大了,得有四五十岁了吧?瓜嫂才多大呢?其次,这人的样子,和瓜嫂一点都不挂相。
但既然人家说是兄妹,那就是吧。她跟着男人上了一台黑色的小汽车,瓜嫂却没坐进来,只站在车门口冲张小花笑,并且叮嘱她:“去到要好好干啊,争取跳出农门。”
她想,如果张小花真的能嫁给大老板,从此成为城里人,这也算是她功德一件吧。
张小花有点慌了:“瓜嫂,你不一起么?”
“我不在那里工作,我在另一个地方,不过也是县城。你放心啊,我们可以经常见面的,再见!”瓜嫂关上车门,那男人发动车子,拉着张小花离开了。
……
夜色深沉。
江小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索性钻进山河图里去修炼。
他修炼的时候,小乌龟就慢慢爬到他跟前,猛吸他身边的灵气。那乌龟壳,也因此变得越发光滑晶润。
山河图内灵气枯竭的状况,似乎在一点一的改善着。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有一个不属于本村的人,悄悄来到村里。他摸黑爬到坡地,来到瓜哥好容易架起的那三亩地大棚旁边,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
转天一早,江小虎打个哈欠爬起来,闻着香味直流口水。
他的蔬菜品质越来越好,王喜凤也越来越喜欢做饭,一日三餐,把他们爷俩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江小虎爬起来去洗漱,正好江石柱扛着农具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他就大声咳嗽,往地上吐口痰,面色挺难看的。
王喜凤端着饭菜从厨房钻出来,回头看到男人的脸色,便嗔怪道:“一大早的,谁欠了你呢?”
“不是欠了我,是欠了大瓜!”江石柱闷声闷气道。
大瓜就是瓜哥,长辈们都这么称呼他。
江小虎忍不住好奇地问:“瓜哥咋啦?”
“他那个死婆娘没干好事,给人家寻仇寻上门了。昨晚上,他那三亩瓜棚,一夜之间被人一把火烧个干净,连旁边的地都差点遭了殃。幸亏前一阵子阴天下雨……”
江石柱边说边走进院子,将农具放下,拍打了身上的灰尘,进屋准备吃早饭。王喜凤一边惋惜瓜哥的损失,一边慌忙拿了湿毛巾追进去,督促男人擦手。
江小虎听了,心头十分难受,瓜哥多勤劳肯干的男人啊,咋就这么倒霉呢?
但是这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外人惋惜也只是一阵子而已。江小虎吃完早饭,便去鸡舍转悠,半晌午又去了一趟菜地,另外看看三七。
他这一天的时间啊,可是珍贵的很呢。
将近午饭时分,江小虎准备回家吃饭。原本江边村的人家,一天只吃两顿饭,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可不知道从啥时候起,这两顿也变成三顿了。
走在河边,江小虎感受着微风拂面,心里很欢喜。城里虽然样样好,但最得他心的还是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