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建设中的高楼,宽敞整洁的大道,红底白字的条幅处处可的孩子们走进新建成的学校里。
这里,不再是被遗忘的角落。
在小旅馆落脚后,沈煦给当初联系过他的志愿者打去了电话。
第二天他坐车来到平县,在一间活动板房里,一个姓刘的中年男人热情招待他。
交谈中沈煦得知老刘当年也是志愿者,如今留在这里进行援建工作,平县山路崎岖,大型器械进来很不容易,重建工作较其它地方迟缓些。
老刘他们很需要像沈煦这样的维修工。
一番话说得沈煦脸上泛起了红潮,他有些惭愧,表明自己比较熟练的是家电维修,像这种大型器械……不过,如果肯给他机会,他也会用心学,希望多少能为这里做些贡献。
沈煦被安排在和老刘一个屋,住宿条件虽有些艰苦,他却并不在意,每天在工地忙碌着,回到宿舍不时有工友抱来些小家电让他修理,一来二去,他和大家渐渐熟捻,无话不谈,生活还算充实。
三个月后,一所新的小学在平县落成,看着一个个飞奔出活动板房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沈煦第一次感觉到,真正活着的意义。
当晚,大家聚在一起欢呼庆祝,老刘抱着酒瓶子大唱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沈煦也很开心,不免多喝了几杯。
老刘坐到他旁边,端着酒杯和他的狠狠碰了一下。
老刘是个话唠,一开匣就收不住,他说起了重建工作的艰辛,说起了家乡的父母妻儿,说起了救援时牺牲的那些同伴。
沈煦半醉不醉,抱着酒瓶子歪倒在一边,所有人都闭起了嘴,默默听着那些伤感的故事。
有刚刚大学毕业还来不及感受人生的小年轻,有初为人父还没多看几眼孩子的好男人,还有----
老刘看了眼沈煦,“还有个老弟,沈煦,他就和你差不多大。他也是,我最敬佩的人。”
老刘叹息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他姓万,我一直叫他万老弟,也算有缘从进入灾区我就和他在一个组里。他这人话不多,干活倒挺卖命,最后也是在这里----”
他的话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问道,“老刘,你说说,他是怎么出事的?”
老刘:“为了救一个人,那个人被埋得很深,费了好半天眼看着快成功了,又是一场余震。整块预制板砸下去,就在那一瞬间,根本没人来得及阻止,万老弟就跳了下去,挡在那个人身上。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我记得,他好像认识那个人,还开玩笑说是什么情敌,就算真是朋友,在那种时候,什么都不考虑就跳下去,我真佩服他的勇气。唉!”
老刘的叹息幽远,轻轻浅浅地绕在沈煦脑海。
万老弟……救人……跳了下去,挡在那个人身上……情敌……
他好容易把这些片段拼凑在一起,慢慢地,产生了几分疑惑。
他伸出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他凑到老刘面前,低声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个,那个万老弟,他现在,怎么样了?”
老刘看了他一眼,“死了,人一挖出来,就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