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里的光景远比扬州好,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能出府去放风,如此半个月,阮棠早已将当初那点儿疑虑抛之脑后。
宫中要进行秋猎,此时深秋,正是动物贴秋膘时,个个身肥体壮,适合打猎。
陆恒身为皇亲贵族,自然是要去的,可是陆绰却点名让他带上阮棠。
阮棠、阮棠。
陆恒初听得这个旨意时,唇角淡笑,目光温柔,可是笑着笑着,他周身冷凝,目光含霜,他冷冷道:“命阮娘子前往秋猎。”
这次秋猎,她必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阮棠得知要去秋猎,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待。怕的是势必会遇到陆绰,期待的则是秋猎时王孙众多,只要小心避开陆绰,她完全可以凭借美色一步登天。
秋猎那日阳光普照,皇家围场郁郁葱葱,浩荡的队伍深入围场,旌旗招展。
陆恒纵马前行,与一众皇亲寒暄不止,阮棠则跟随各家女眷一起乘坐马车。
“驾!”马车外传来一声娇喝,阮棠掀了小帘望去,见一匹枣红马疾驰而过,上面骑着一名身穿红色劲装的少女,扬着马鞭意气风发。
她的马太快了,阮棠只看到她梳着胡人的发髻,额前坠着璎珞珠,她回眸一笑,洋溢着少女的张扬。
阮棠心里赞叹:好潇洒的女郎。
她放下帘,却听得尚书令家的小妾艳羡的说道:“刚刚过去的那位是若若公主呢!”
她这句话仿似打开了话匣子,其余两个娇客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起话来,阮棠初来邺城并不熟悉,只温顺的在一旁聆听。
“齐王妃真是大度,为了两国和平,甘愿自贬为妾,把正院让给若若公主住,自己去住偏房。”
“是呀,我等就没有这样的福气,我们家夫人就是个善妒的。郎君在我房里歇上半刻便会遣人来请,一会儿说自己头疼,一会儿说让他教小郎君念书,烦不胜烦。可我到底是妾室,说不得什么。”附和的是光禄大夫家的小妾。
齐王陆慎,是陆恒的同胞哥哥,只是二人相差了二十多岁,陆慎是太后元氏的长子,陆恒是幺子。
陆慎常年累月在外征战,前朝的大半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陆慎居功至伟,早已有了不臣之心,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二弟陆恪趁他外出征战时瞅准时机逼着前朝幼帝禅让,自个儿当了皇帝,陆慎心中虽气,但从今往后是为自家效力了,便收了心思一心辅政。
齐王陆慎去年为了铲除东魏,向柔然提出了和亲要求,为自己的长子陆纬求娶柔然公主若若。然而柔然王却不屑于与陆慎做亲家,他想做陆慎的……
老丈人。
是了,旧年若若公主年方十五,而齐王陆慎……五十了。
但是阮棠并不知道齐王陆慎的年岁,她听得几个妾室这般羡慕若若公主,心里不由的幻想起齐王来。
她本低贱,入了这行便是只有做妾的命,能遇上个性格大度温顺的主母,自然是好了。
若如晋王这般没有妻室的当然更好,可是晋王始终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她得不到回应,当然要半途而废另谋高就了。
其余三人皆是达官贵人的妾室,有的风情万种,有的艳丽多娇,然而四人的马车之中,最沉默的阮棠却轻而易举的掩盖了她们的光芒,她只静静坐着,广袖博带,安静中带着超然绝尘的仙气。
其余三人皆是美人,却不是倾尽天下难寻的美人,而阮棠却是误入凡尘的仙子,她如天边月,人人见得到,却不是人人触手可及,她光芒清幽,温温柔柔、安安静静的,令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