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熙熙攘攘的人群,八角凉亭那边,显得很是僻静。
石桌上铺着鲤鱼戏水的素锦桌布,上面摆满了点心茶果,四个婢女表情肃穆地立在一边,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黄铜镂空香炉,散着淡淡的薄烟,四下里有股甜甜的味道,是那种干果片燃烧的甜味。
“郡主不喜欢花香,反而喜欢果香,可见也是性情中人。”谢锦衣淡淡道,“只是不知道郡主如此大张旗鼓地约我在此相见,所为何意?”
这次花会,她收到两个帖子。
一个是楚王府的,另一个则是晋王府的。
“我知苏大夫医术高超,早想拜会,可惜听说医馆不再接诊新的病人,故而才趁着这次机会跟苏大夫单独相见。”清平郡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身穿窄袖宽裙,举手投足很有武将风范,直言道,“我想知道徐沛的病,到底有几成把握,我还要等多久?”
徐沛说了,等他的病好了,他就会娶她。
他向来说话算话,就想十年前,他说不娶她就不娶她。
“半年即可!”谢锦衣答道。
“多谢苏大夫!”清平郡主没有再问下去,抱拳施礼道,“我这个人比较轴,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早些年就倾慕永安侯却一直未能如愿,原本以为,一生孤独终老是我的宿命,却不想如今竟然还有出嫁的机会,苏大夫恩同再造,清平感激不尽,敢问苏大夫有什么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或者未了的心愿,清平愿倾力相助报答苏大夫,还望苏大夫领我这份人情,苏大夫所托之事,就是清平的事情。”
义澜医馆凭空出现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若说这个苏姝身上没有故事,她是不信的。
“郡主果然豪爽,若说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还真是有那么一件……”谢锦衣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瞒郡主,前太医院院使苏乾与我师出同门,我跟他虽然未从谋面,他却是我实打实的师伯,却不想他十年前竟然惨遭灭门,无论是作为医者还是晚辈,我对他的案子都很感兴趣,我想了解此案的始末。”
晋王府跟萧皇后萧太后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尤其是晋王妃,当年差点死在萧太后手上,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一点是没错的。
“好,我去给你打听。”清平郡主很是痛快地答应下来,“只是这些事情涉及到宫闱秘事,可能需要时间,苏大夫安心等候就是。”
“多谢郡主!”谢锦衣起身施礼,“此事隐秘,还望郡主小心行事,切莫走漏风声。”
“苏大夫放心,我只是还人情。”清平郡主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锦衣,“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走漏风声,也绝对不会连累到苏大夫,我只负责打听,至于苏大夫以后想做什么,我是不会过问的。”
“郡主果然爽快。”谢锦衣莞尔,眼角瞟了瞟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身影,福身道,“若郡主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告辞了。”
“好,我送苏大夫出去!”清平郡主起身。
“属下见过郡主,苏大夫。”容九率先上前,目光落在谢锦衣身上,脸上满是喜色,哎呀呀,终于找到苏大夫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堂姐别来无恙啊!”赵璟桓跟清平郡主打着招呼,眼睛却盯着谢锦衣蒙着面纱的脸瞧,哼,这个女人动不动就算计他,上次害他动都动不了,这次还玩失踪,看她这次有什么话想说!
“民女见过景王殿下,楚王世子!”谢锦衣不卑不亢地福身施礼,“民女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赵璟桓伸出折扇拦在谢锦衣面前,“苏大夫,本王吃了苏大夫开的药,身子不适,希望苏大夫解惑,可否借一步说话?”
清平郡主看谢锦衣。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民女从来没有给殿下开过药,告辞。”谢锦衣径自往前走,赵璟桓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苏大夫,可是怕担责任吗?”
“璟桓,苏大夫是我请来的客人!”清平郡主大步走过去,拦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道,“我送苏大夫出去,看谁敢拦你!”
楚云昭嘿嘿笑着后退。
他谁也不怕,就怕清平郡主,惹怒了清平郡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堂姐,我跟苏大夫真的是有要事相商。”赵璟桓的口气也客气了许多。
“那也得苏大夫愿意才行!”清平郡主瞪了他一眼,拉着谢锦衣就走,身后四五个婢女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哼,她倒是会找靠山,她是嫌弃本王吗?”赵璟桓摇着扇子,盯着谢锦衣远去的背影冷笑,“容九,你去追苏大夫,帮本王传个话,就说最近京城有大事发生,让她拭目以待。”
“是!”容九神色一凛。
目送清平郡主离开,女眷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纷纷:
“清平郡主跟苏大夫谈了好久,是得病了吗?”
“郡主身子比男人都健壮,怎么会生病,肯定是为了永安侯呗!”
“对啊,听说永安侯在义澜医馆瞧病,大有好转,子嗣可望呢!”
“那若是永安侯子嗣可望,那徐大少爷岂不是就不能请封世子了……”
“那是当然,自己有儿子,没道理给侄子的!”
八卦是女人的通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甚至把晋王妃去卧龙寺抄经的事情都抖了出来,说她其实是给清平郡主祈福求子的,清平郡主年近三十,再不成亲,子嗣可就艰难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