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无恤在路上脚步沉重,思绪万千,他觉得蔡城变了,变得有些生疏,变得有些无情,变得模糊看不清楚。在快到家的时候,公子熊建在路上行色匆匆,眼神游离,看到展无恤,头也不敢抬,匆忙叫了一声:“先生。”
“嗯!”
公子熊建走出十几步远,展无恤突然喊道:“站住。”
公子熊建立刻站住,身上的衣服随着身体在抖动,他不敢转身,不敢面对展无恤。
“你这是从哪里来?”
“我......我......,公父要我去办事,刚办完,这就碰见先生了。”
“好吧,你去吧。”话已至此,何必多问。
到家中,推开门,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屋内满桌的饭菜已经准备好,有羊肉、鸡肉、绿菜,正中间大陶盆中还有一条鱼。两个小家伙趴在桌边跃跃欲试,只是碍于莫无琊在一旁还不敢乱动。
刚才还是一脸愁容的展无恤,推开门的那一刻笑容立刻挂在脸上。展赤和小白猿见他进来,更是高兴。小白猿一跃而起直接熊抱住展无恤。展赤还小,张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也要展无恤来抱。莫无琊看到展无恤进来,满是欢喜,脸上笑容灿烂,只是秀发有些凌乱,垂到额头,与汗珠粘在一起,隐约有些疲态。
展无恤过去,也抱起展赤,亲了一口,便与两个小家伙玩闹起来。
“好了,吃饭吧,就等你回来了。”莫无琊道。
展无恤答应一声,放下两个小家伙,三双眼睛盯着展无恤。“开吃。”就见一只小手和一只毛爪迫不及待的去抓桌上的肉,他们很久没吃过了。
展无恤深情看着莫无琊,给她夹了一块肉过去。莫无琊没有动,却说道:“你怎么不问这些肉是从哪来的?”
展无恤笑道:“我正要问呢。现在城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了,肉更是没有。”
“这些都是蔡公派人送来的,特为犒劳你的。”
“他已经将蔡城的军权交给了费师兄,何必又送这些东西来。”
“交给他也好,是不是今天来攻城的尸兽卒就是他打退的?”
“是的。但是我觉得这次进攻不太正常,尸兽卒并没有使出全力,倒像是做做样子,我担心公子罢敌在搞什么阴谋诡计,而这时蔡公却什么都不让我做。”
“别忘了,你是展无恤,是游侠,不是臣子。蔡公剥去你的军权你就不能拯救老百姓了,你就不能守护家人了?”
“对,琊儿你说的太对了,双腿是我的,双手是我的,尸兽卒若来,我一样可以杀退它们。”
“尸兽卒那么多,你杀得过来吗?”
“我......”
“好了,先别自寻烦恼了,你我二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咱们喝一点。”
“我记得家里已经好久没有酒了,我出去找一些来。”
“不用了,就在这呢。”莫无琊从柜中拿出一坛酒来。
“也是熊弃疾送来的?”
“是我跟他要的,不要问为什么,今天只要喝酒就行。”
“好,我听你的,今天不想其他的,只喝酒。”
外面天空还是阴沉压抑,一丝风也没有,深灰色的穹顶,白色的雪花在飘荡,布满了整个天空,压在屋顶上,树上,墙上,地上。展赤与小白猿吃饱了,小白猿看到外面厚厚的积雪,顿时想起了大雪山,便朝展无恤和莫无琊看去,以祈求的眼神看着二人,他要出去玩雪。
“去吧,只准在院子里玩。”莫无琊道。小白猿得到允许,一个跨步就从屋里跳到院子当中,玩了起来。这边展赤看到小白猿玩得高兴,自己摇摇晃晃走到门口,与小白猿玩耍起来。
莫无琊打开一坛酒,先给展无恤倒满,再给自己倒满,然后端起陶碗,一饮而尽。由于熊弃疾送来的是楚国王室的贡酒,不同于民间的盎浆,酒纯且烈再加上莫无琊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喝过酒,这一饮又是很急,所以莫无琊连声咳嗽起来,泪水注满眼眶。展无恤赶紧起来要去照看莫无琊,帮她捶背。哪知莫无琊阻住展无恤,指着桌子上的那一碗酒:“我没事,你还没喝呢。”
“好,我喝。”展无恤端起碗一口喝尽。
莫无琊又给两人倒满:“再喝。”
二人连喝三碗后,莫无琊道:“还记得我俩最后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那是在刚下山的时候,我俩在一个路边小店,要了两碟小菜,一坛米酒,那时候的酒虽然是村酒,但喝着舒服。”展无恤又独自喝了一碗,觉得酒中透着苦涩。
“我还记得,当时你才喝了三碗就醉了。看到路边一个胖子在打他老婆,你二话没说,上去就把那个胖子胖揍了一顿,你一边打一遍骂那个胖子不该打老婆。那胖子还不服,说要叫人来打你,你气不过,一脚将那个胖子踢到粪坑里,到最后胖子的老婆还埋怨你不该打她丈夫。”莫无琊一边说一边笑:“谁叫你多管闲事。”
展无恤苦笑道:“是呀,是呀。不过喝三碗我哪能就醉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当时我要是真醉了,那个胖子还焉有命在。”
“你说你喝三碗不醉,那我们再喝。”莫无琊又倒满两碗酒。展无恤伸手将莫无琊的碗拿过来说道:“酒喝多了伤身,既然你今天想喝,就让我替你喝吧。”说完端起两碗酒一口气喝尽。
“恤你真好。”莫无琊说道:“今天不知怎得,就想与你喝酒。”说着又给自己倒满。
“我说了,你若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