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走吧,要走的谁也留不住。
我叹了口气,找到付兵的位置走过去,安静地等着小七的消息。
这天天黑之前,站在门口的人全部散去,我和付兵被安排到一套看上去还不错的房间里,竟然还有女孩子进来照顾我们,当然是很不习惯,所以就拒绝了。
晚饭吃了相当丰盛,很多菜都是我们平时没有吃过的,不但味道好,听付兵说还很有营养,我对营养没什么概念,不过听他讲的这么好就再多吃一点,撑的不行时,就想出来散散步,可是我们刚走出屋门,就看到白大脸站在外面。
我忙走过去问她:“怎么样?小七好了没有?”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吗?”
一时之间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诧异地看着她。
白大脸神色难看地说:“我是问,你还有什么事是自己想要去做而没有做成的,可以告诉我,以后我帮你去做。”
我转脸看付兵,他也看着我,再回头看白大脸,这特么听着怎么那么像在问遗言啊!
她还在等着我说话,眼睛并没有看我,而是别到一旁的植物上。
付兵悄悄问我一句:“向老弟,这是什么情况?”
我其实已经想起来了,那个护命的元宝用来给小七治病了,如果我三爷说的没错,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死,那么白大脸来问遗言也是对的,突然面对死亡,竟然有点惚,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想到我们来此的目的,就对她说:“请你们救救我朋友孙源,而且要快,他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她点点头,又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吗?”
我站着怔了一会儿神,本来想让他们帮我找找韩个个呢,想想还是算了,我在九婆婆那里已经知道她没死,既然没死,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也一定会知道我的死讯,那她不是也要难过,倒是希望她晚一点知道,少一点伤心。
至于我父母,现在有一个孩子陪着,如果孙源治好了,他应该也会时常回去照顾他们吧,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我却对孙源说不出的信任,或许跟他总是用强悍掩饰善良有关,也或者别的原因,都来不及深究了。
白大脸走后,付兵又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把金丝元宝和小七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付兵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说:“缘份这事可能真的有上天注定,有的时候你就算是心里再想得也得不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点难过,也许他很想自己可以。
我没有安慰他,因为我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再与我无关,付兵也会慢慢想开,其实很多时候缘份不过是个说辞,许多的东西还是要自己的争取,比如我和韩个个,如果我们都相信缘份的话,早已经放弃,根本不会走到今天。
夜一点点深了,我们绕小路回到住的房间里,付兵住在西边一间,而我住在东边一间,中间是传统的堂屋。两个都不太想说话,默默洗了把脸和脚,就各自回去。
过了好久付兵才走过来问我:“向老弟,要不要我陪着你,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走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感觉好凄凉……。”
我勉强笑着说:“没事,这玩意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谁也没说她吃下这东西我就会死,也许明天后天也不一定。”
付兵走了以后,我自己躺在床上却一阵难过,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许多的过往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不停的循环,从小时候一直演到现在,有笑的,有哭的,也有伤心难过的。
还有那些在我身边的人们,他们的脸或喜或忧的也都一遍遍的出现。
希望我都能记住他们,如果再有来世,如果还能遇到他们该多好。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睡的特别的沉,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但是我醒不过来,亦看不清楚叫我的人是谁,只是感觉自己陷入极度深睡的状态。
感觉睡了好久好久,也许困劲过了,但是仍不能醒,开始做梦。
竟然梦到了八百年前的自己,仍然孤独地住在金佛寺里,身边陪着一只白猫。
我自己很清楚是在梦里,所以对着那个八百年前的自己笑了笑说:“明镜大师,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他也朝我笑了笑,但是感觉笑容有点苦。
我很想跟他聊点什么,比如聊聊我会死的事,还有灵猫的事,但是看他却没有一点心情,只是默默坐着,最后我自己也觉得没有一点兴趣了,只好陪在他身边也坐下。
他却问我:“你不后悔吗?”
我问他:“后悔什么?”
他说:“用金丝元宝去救那只狐狸?”
我摇头说:“不后悔,因为她也救过我的命,就算是还她这个人情吧,我也不想总是欠着她的。”
明镜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有问:“那你还爱她吗?”
我转头看着他问:“谁啊?”
明镜似乎在犹豫,过了很久才说:“朱明瑶。”
我怔了会儿神才回他:“我从来也没有爱过小瑶的,至少这一世是这样,我一直都只爱韩个个一个人,不管她是不是灵猫。”
明镜点点头,再不说什么。
可是我这么陪着他又觉得特别无聊,就像站起来走,慢慢往外面走的时候,好像又回到那次去阴间的时候,在门缝里看到万丈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