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面前火锅热气腾腾,他看着锅里翻滚的已经熟透的羊肉。又继续把自己的筷子落了下去,夹起来停在空中,冒着热气,辣椒油在外面裹着一层,晶莹透亮。
乍一放入口中,却以比放进去的速度更快的速度吐了出来。嘴巴开始慢慢变得深红。
莺儿赶忙把自己的水杯端起来,吹了几口,俏生生的递到苏牧面前。看到苏牧嘴巴上的深红色,小嘴撅起来,大大的眼睛中开始凝聚出水雾。略带哭腔的说道:“相公你又乱来,那么烫的东西把嘴巴烫坏怎么办呢?”
苏牧看着这小天使,原本不断盘算着的心开始慢慢融化。
旁边已经汇报过自己丈量过南唐皇宫和闲云居楼层高度,并且告诉苏牧外面大军正在聚集,锦衣卫已经全部到齐的韩笙,韩同知。依旧卑微的弯腰低头,使自己的头能够堪堪达到苏牧肩膀的高度。
苏牧心疼的抱起来莺儿,眼睛看都没看一脸愤懑却因寄人篱下而一言不发的南宫晓梦,和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冷月心和带着面纱似乎古井不波的少司命。
他只转身看了看韩笙,他很满意。他当然并不是为了单单无聊的让韩笙去丈量闲云居和南唐故宫。他知道结果一定是一样高。这个结果是他第一眼看到闲云居的时候就已经确定的结果。他不如大哥那般博览群书,温润君子,也不如小师弟那样武功天下无双,练武奇才。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记性一直很好。
比如当初南唐故宫太和殿拔地而起的高度。
他让韩笙去查,只不过也让韩笙明白一样高而已。一个只是所谓的酒楼,纵然天下第一,又如何能够和一国皇宫相媲美。鬼是一定有的,但是能反应过来,并且第一时间知道苏牧意图的,只有韩笙。
苏牧打量的眼光终于停下,缓缓开口道:“你,很不错。起来吧。”
这面色苍白,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竟然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浑身有些颤抖。
人分三六九等,话也分三六九等。少年的话,起码在过去韩笙十年的生涯中没见过二皇子这样评价一个人,就连听,也只是听过他评价过三人而已。
一位是南唐剑圣裴白衣,最后输给二皇子之后,令属下军士放下武器。自己也解下配剑,慷慨赴死。二是帝国唯一的巾帼女英雄,帝国唯一的女将军,唯一的女上将军。上官歆。最后一位是当年追随殿下,行走天下的道家第一高手,最后为殿下突出重围,一人独拦一军的太清观大弟子,陈守一。
而今天,他是第四个。
韩笙本来颤抖的身体,却突然变得紧绷,他觉得这辈子自己的直觉都没有这样的让他感觉到危险过。他望向不远处的楼梯,楼梯上,一位衣着普通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下楼来。他的背后备着布裹住的长条。
韩笙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那人未发一言,未看一言,便已经让自己武道之心几乎崩塌,他深知自己可能连抽出手中之刀的勇气都会没有。但他还是倔强的盯着那个男人。
有些东西,是比生命还重要的。
中年人未发一言,缓缓走到桌边,仿佛很熟一般做在空位上。自顾自的拿起来小碟子开始夹火锅中随着气泡翻滚的熟菜,吃的津津有味。
莺儿有些疑惑的看着满脸苦笑的相公,还有本来大口大口往嘴里塞东西现在浑身紧绷,双手筷子攥在手中的青袍书生,冷月心姐姐和晓梦姐姐,所有人都停下筷子。
整层楼只有这么一桌,这一桌只有一个人在吃。
苏牧用脸蹭了蹭怀中的莺儿,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韩笙吩咐道:“去把方圆十里的人全都疏散了吧,记住要快。疏散完了,过来领命。”
韩笙第一次对二皇子的命令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坐在桌上正在大快朵颐的中年人,终于在苏牧一个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还是狠下心来抱拳领命而去。
走出外面的韩笙,刚出楼门,一阵微风拂面,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试了试背后,才发现身后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回头看那十几位锦衣卫中的一品高手时,他们却已经早都瘫软在地。韩笙这才想起来,大堂内所有人都被那股可怕的气势笼罩的时候,只有二皇子一个人行动自如。
苏牧没看韩笙远去的身影,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书生一眼。随意的问道:“你的书箱真的没带?”
书生原本玩世不恭的脸变得欲哭无泪,气愤的说道:“没有,我哪会想到……”我哪会想到出来逛个街,便能遇到这个本来应该和东皇太一齐名的老怪物?这话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腹诽,外加疑惑他为何在这里罢了。
苏牧听到书生灭掉最后一点希望以后,还是面色不改,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莺儿体会到相公此时的心情,但似乎感觉不到危险。相反,她看到那位大叔还蛮亲切的嘞。莺儿想了想,用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按着苏牧的眉头。
苏牧溺爱的看了看他,按下按的小手,看着她纯净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莺儿就像两者合为了一体,总能在晶莹剔透,流光溢彩里照见自惭形秽。
可能这也是她不为气势所笼罩的理由之一吧?
苏牧轻轻的夹起来,刚才没有吃掉的羊肉轻轻的放进嘴里,然后伸出筷子夹了一片最大的竹笋。慢慢吹凉,缓缓的递到莺儿的嘴边。似乎无意的问道:“前辈为何执意取我性命?”
中年人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