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俺害怕不害怕的事儿咧!宅子里又不是没有你睡觉的地上,干啥非得来这儿咧?再说俺也没打算叫谁来这儿住咧,俺就是想用这个宅子当个铺子咧!这别人儿都在府上你出来算是咋回事儿咧?知道的是你坚持,不知道的还以为俺偏心咧,你那个弟弟第一个就不答应!不中不中不中!这话儿不中!”梅九仙坚决反对。
“夫……”
“别跟俺说咧,俺这主意已经定下咧。墩儿和好儿该回来咧,俺得回去咧!你也抓紧咧啊,晚上俺要在府上见到你!”梅九仙头也不回地走咧。
“中……”一股暖流在钱进的身体里流荡。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钱进立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再说下午就回到了府上的钱串儿,一进门儿就碰到了钱守旺,没有一句关心和问候。
“呦嗬,这钱大管家咋咧这是?这没精神儿的?”钱守旺冷嘲热讽起来。
“老爷,你就别拿俺开心咧,你还觉得俺这一天不够惨吗?”钱串儿满脸的委屈和疲惫。
“呦嗬?咋惨咧?谁叫俺们钱大管家惨咧?谁又这个胆子咧?跟俺说说,俺去收拾他!”
“老爷!钱老爷!”钱串儿气愤道。
“咋?咋咧?”
“俺之前还觉得对不住老爷咧,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咧!就老爷这样儿的,以后谁也不会和你一道儿咧!俺在这里郑重地老爷说一下,以后但凡有啥违背夫人的活儿你就不要找俺咧,找俺俺也不做咧!俺希望老爷能记住并且遵守咧!”受累却不讨好儿的钱串儿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你这小兔崽子你是跟谁说话咧你咧?还郑重告诉俺?还叫俺记住咧!俺记住,俺记住,俺记住咧你这个吃里爬外得东西咧!”钱守旺脱掉了一只鞋朝钱串儿扔去。
“俺就说不能跟你一道儿咧吧?早晚都落不下啥好下场儿!”钱串儿躲过了身体的一劫,心里却万分的难过,眼泪瞬间填满了眼眶。
“呦嗬!呦嗬!呦嗬!这是哭咧吗?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咧还哭?你是三岁小孩子吗?三岁小孩子都不像你这么爱哭咧!哎呀!啧啧啧啧……”
“老爷,你太叫俺伤心咧。”钱串儿哭着跑回了卧房。
“那你就哭去吧!哭死咧才好咧!不跟俺一道儿咧你还有理咧?”钱守旺气哼哼地捡起鞋走开了。
钱府搬迁……确切地说是梅九仙占宅子这件事情很快在全县就传扬开了。本应属于钱府内部矛盾解决的事情一下子参与进来了众多的外来因素。
当然,这些外来因素无疑例外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质疑!这种质疑不仅是表面上的,坊间的,口头上的,更上升到了实际上的,利益上的,银子上的,有关钱记生意上面。
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别说梅九仙梦想的把宋宅变成钱记的第二,就连钱记本身的生意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惨淡经营可以理解,可惨淡到没有一笔生意上门却还是另人抓狂的。
钱府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清闲当中。
“夫人咧,这都几天过去咧,咱这个铺子还是一个人儿没有咧?”钱垛子在柜台后面把个算盘子扒拉得震天响。
也可能是屋子太静了的缘故。
“咋?咱这些个都不是人儿咧?”梅九仙故意曲解钱垛子的意思。
“夫人咧,你知道俺说地不是这个咧!说实话儿,这要搁以前俺也就认咧,可自打夫人接手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这么冷清,冷清地俺都有点儿不习惯咧。”钱垛子情绪滴落道。
“是咧,俺这一天到晚也抓心挠肝的咧。”钱串儿也直吧唧嘴儿。
“你们俩着个啥急咧?啥生意不都得养着咧?之前钱记不也养咧几十年咧,咱们现在才一个月咧,要有耐心咧。”梅九仙内心焦躁嘴上也只能这么说。
“夫人不会觉得这个铺子也要再养个几十年吧?”钱垛子吓了一跳道。
“俺就那么一个比方咧。”梅九仙觉得哭笑不得。
“俺说你这脑子还真是也就算算帐咧,夫人已经够上火的咧你还火上浇油,之前你们老爷那么多年都没叫你算账估计你也不敢放屁咧吧?现在想算账咧?想算账去找你的老爷咧?这儿又没人留你!”现在的钱来一天可是悠闲自在,此刻正躺在两个椅子对起来的床上晒着太阳。
“夫人!你瞧瞧他?俺说啥咧?俺说啥咧?再说咧,你算老几咧?这咋哪儿说话儿都有你的份儿咧?”钱垛子朝着钱来发起了攻击。
“俺算老几不重要,重要地是俺说得有没有道理?”钱来两手一摊装作满脸的无奈。
“你!……”钱串儿哑口无言,钱垛子在一旁也不敢帮腔。
“俺咋咧?俺知道不能给夫人解忧但绝对不给夫人添麻烦!”钱来不屑地看了一眼钱串儿。
“中咧,中咧,没咧生意就窝里斗咧是吧?有这斗嘴皮子的功夫能不能想点儿有用的!有用的!”梅九仙拍了拍桌子,一场风波也就这么了无痕迹了。
很难得的是,在这样的争吵当中吴婆子身在其中却没有参与,待到梅九仙镇压了钱来和钱垛子,她才开口道。
“夫人咧,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自己个儿想明白咧再讲!”旗开得胜的钱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见谁都想说啥两句儿。
“你先把嘴闭上!”梅九仙嚷了一句,钱串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舒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