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月黑风高夜,杀人夺命时,不对,应该是逃跑开溜时。
寂静的寨子里,几袱,悄悄的混到了一起,比划了半天奇奇怪怪的手势,结果对方没有看懂,于是出声悄言道:“小折,你爹爹没发现吧?”
“没有。”唐折摇摇头,“他和你娘亲睡在一起。”末了,唐折又问,“苏姨没发现吧。”
苏钰看看唐折,沉默了片刻,一本正经的道,“没有,她和你爹爹睡在一起。”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借着不太亮堂的月光,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些无语。
待到午夜子时,一,二,三,四,五。
兄弟几人集合完毕,猫着身子,悄悄从寨子的一个狗洞处,轮番钻了出去。
钻狗洞这个决定,是整个“江湖大计”,计划中的一个小细节,当初因“要不要钻狗洞”这个问题,几人还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这个方法虽然能很好的避开寨子里其他人的耳目,可说起来,到底也有些丢了颜面,但是夜里寨子的大门是紧闭的,若从墙头翻过去,苏钰唐折没有问题,书生体质不好武功稀薄,大奎和竹临那体型,说不定将大地都能震上三震,势必更逃过不过几位师傅的耳朵,可别的地方又没有太好的出路,所以左右衡量之下,几人还是决定钻狗洞出去,毕竟知道钻狗洞的人只有他们几个,而知道了的人,也都钻了,所以大家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假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连夜下山出了青云岭,天将将亮的时候,几个人围在一个三袱里将画好的地图拿出来打开放在地上,研究了半天,指着地图上一个画圈圈的位置,道,“青云岭属于两国两郡交界处,咱们所在的地方是大梁,东边是北狄,往南是青州往北是卞安,按照我们计划中的路线,我们应该走朝北的一条路,去卞安。”
“好!”几人异口同声,点了点头。
苏钰望着眼前宽广的大道,眸中露出了无比向往之情,正打算带领大家奋勇向前的时候,却听见身旁唐折“哎呀”一声,又道了句,“糟了!”
话说,无风不起那大波浪,苏钰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想这唐折虽然一惊一乍惯了,但向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属于那太阳塌了,他都自认能顶着的人,如今能从他嘴里说出一句糟了,那证明,事情真的糟了。
赶紧后退一步,苏钰还未开口,便听大奎急着问道:“怎么了折子?”
唐折两手空空,攥了攥身上的衣裳,难得有些发憷的看了看身旁的四双八只眼睛,恬着脸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我,我忘了拿银子……”
话音落了,唐折赶紧用胳膊抱住了头,生怕大家一恼火,将他打的脑袋开花,可等了片刻,仍旧不见拳头落下来,放下胳膊一看,见那四双八只眼睛,正在一脸懵的互相对望,直到枯树上扑棱棱飞过了几只乌鸦,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
又过片刻,唐折心里开始痛恨那只乌鸦,顺带心里记下,过后一定问问,眼睛上的一拳是谁打的,也忒疼了些。
事已至此,几人又蹲在路口,围成一个圈,商量了半天,本打算着一路行侠仗义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呢,如今看来,温饱问题,都很难解决。
这时,大奎提议道:“要不,我们还干打劫的老本行吧?”
未等苏钰开口,书生首先否认了这个计划,“这里在卞安地界,虽然如今天下有些纷乱,但这里到底是有官府管辖的,不能打劫。”
大奎不死心,“那我们还回青云岭打劫。”
苏钰伸手将大奎的脑袋打了一记,道:“此时回青云岭,你大伯他师傅我娘大寨主,估计都已经拿了家法棒槌等着我们呢,横竖回去都逃不了一顿揍,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哪天走投无路了再回去。再者说了,我们不在家,他们第一天第二天想揍我们,等到过些日子,他们就想我们盼着我们回去呢,到时候我们也玩儿够了,回去说不定,还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烧鸡呢。”
大奎一听,觉得甚有道理。
唐折打心里,也并未将这件事情当做是一个难题,挺起胸脯叉腰道:“想我等英雄男儿,山高水深况且不怕,更何惧那区区身外之物,待我们做几次那行侠仗义的好事,结交各路英豪,还不得让人好酒好肉供着。”
几人听完,也觉得甚有道理,于是雄赳赳气昂昂,直奔着卞安而去。
…………
想象是美好的,或许现实,往往会有些不尽人意。
当一行几人在卞安的街角蹲守了一天一夜之后,事实证明,虽然世道乱了些,可到底,也并非到处都是需要行侠仗义的事情,所以事到如今,他们只有两个铜板的收入,那两个铜板,还是一个过路的大爷,可怜他们几人年纪轻轻就出来要饭,定也是家里没人要的孩子,于是哀叹一声世道艰难之后,丢了两个铜板给他们。
这乞讨来的铜板虽然卑微,但苏钰几人仍旧深感珍惜,毕竟,它还是能换几个馒头出来的。
啃着馒头的时候,大奎还连连点着头,不住的夸赞道,“这江湖果然不错,我吃着这馒头就比家里的好吃。”
苏钰掰下一块儿放进嘴里嚼了嚼,虽然鄙视大奎的说法,但也觉得,竟不知原来馒头,也是这样香的啊。
边想着,远处传来飞奔的马蹄声,夹杂着街上人们的尖叫呐喊,极其快速的近了,横冲直撞的模样,丝毫不把街上的行人放在眼里。
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