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面一笑:“你真的是除她之外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姑娘。”
几天来我是第一次见他笑,刚才还是那样眉头不展,如今却是一副释然。
“她是个怎样的人?”我回应着他。
“她和你一样有意思。”
我却被他逗笑了,都不知道和他聊天的意义在哪,虽然是这样但是能解解闷总归是好的。
“你笑起来倒是很像她。”
他可能不知道他安静的时候也很像楚牧修,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就像墨儿所说的那样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原本就是一类人,我们都是曾经在生活中受过伤害,在爱情里痛过失去过,我们的经历大庭相径,所以我们都渴望自己的生命中出现那样一个可以抚平自己伤口的人。
“殿下习得一手好琴艺,这屋子倒是有些无聊,不知能否再弹奏一曲呢?”
“你为本太子解开了孔明锁,解决了困扰我已久的烦心事,本太子就当感谢你。”
说着他把视线移到琴前,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那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便袭入我的耳帘。琴声中带着一股意味绵长,似有抱负之人不得志的愁怨、似井底之蛙不能仰望天地之大的无奈、似相爱之人不能相守一生的痴痛。
案台上盛着的是子虚特有梅子茶,子虚一年四季温和盛产梅子,子虚子民又勤恳开荒,简简单单的梅子可以做出很多吃食,听说那里的梅子酒很有特色在其他诸侯国之间是出了名的香醇,与南山的桃花酒如出一辙,无奈嬷嬷不喝酒所以只能带些梅子茶出来。
这梅子茶凑近时是一股淡淡的梅子香,喝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就像糖葫芦里的山楂果一样。院子里种着一株梨花,开着比桃花淡一些的花,风一吹那梨花都落下来像是下着梨花雨一样。梨花落在我的头上,落在我的肩上,落在我的茶杯里,我伸手拾去肩上的梨花,再抬头看看殿下那把玉琴琴弦上早就覆盖着几片大大小小的梨花,我附头埋进茶杯里,茶杯里早就花香满盈。
赏琴品茶,实在是悠然自得。我曾经反复地设想着等到自己老了也要找个像这样低头能看见黄泥,抬头能看见蓝天白云,晚上头上是满天的星星的悠闲住所,里面只住着我和那个和我相守一生的人。自从阿爹死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敢奢求这样的生活,只求一个安宁。可是在这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承认我知足了,我认了,认了现有的生活;我想着,想着怎么彻底跟过去做一个了解,我不想再恨了,因为恨要付出感情真的比爱还要累。
手里的梅子茶已经饮尽,琴声也渐渐消散。他手指还不忍离开琴弦,却抬头问我,“这琴弹得如何?”
“殿下琴艺高超,这琴弹得甚好。”
“你从琴声中听出了什么?”
我放下茶杯,意犹未尽道,“这琴声婉转悠扬,似清泉抨击岩石般清脆却又如庙中击打大摆锤般低沉,其中带着丝丝哀愁,点点幽怨,想明白但总是不明了的无奈,想摆脱却放不下的挣扎。”
“说吧!”
“说什么?”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想着自己应该没有不当的行为也没有说错话。
“说说你的故事。”
“殿下为何突然想要了解我的事情?”
“像你这样年轻却能听懂我琴声里的意味,还能对我的琴声做出这样的评论,若不是对琴艺有一定造诣就是经历过别人没有尝过的沧桑。”
他那双清明的眸子里闪着光好像能望进人的心底。故事?我哪有什么故事?不过和这世上所有人一样十月怀胎来到这世上,嗷嗷待哺一食一羹长大成人,曾经年少轻狂、目空一切,经历生离死别,看淡红尘俗事,如今不过一具百毒不侵的空架子。
“好吧,我就当是礼尚往来。”他且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他和凌月的事我也了解了一二。
“我的故事比你还长,你可要耐得住性子坐得住啊。”
他微微点头,眉头难见的舒展。
“那是我小时候第一次进宫……”
我说得很认真,几乎毫不保留地全将所有事都告诉了他,这些事压在我心底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就算是关系到什么我都不愿意再吝啬了。他听得也很认真,就像初次见到凌月那样整张脸都是期待的,他脸色忽悦忽哀,就像小时候我听宋姑姑说三国,我那个时候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刘邦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
待我说完我的故事已经接近黄昏,我淡笑着收尾他却一脸凝重,就好像这些悲剧都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样,就好像他能设身处地的理解我一样,就好像我是那么可怜那么可悲。
“说完了。”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就像是落叶飘到地上的欢悦,就像是流浪的人找到家的安稳。
他原来也是一惊,望着我时像是在可怜又像是可歌可泣,怎么都想不到这世上也会有我这样傻的人,也会有这样我和楚牧修那样傻的故事。比起太子和凌月,我觉得我和楚牧修是幸运的,毕竟我与他都尚在人间,不用承受相隔两地的痛哭;而我又觉得太子和凌月比我们幸运,因为我与他真的连人间地狱都不如了。
他明亮的眸子垂下去,渐渐变得暗沉,“那你恨他吗?”
恨就像是一把刀直接刺穿我的心脏,就像是被吸血混虫一点一点地把血吸干,“他曾经利用过我,背叛过我,当着我的面杀死我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