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已经不在寺门多少年,宗门事务现在由我师弟负责。师弟最是刚烈之人,对门户之见还是有些参悟不透,这些年倒是愈发的不知收敛了。唉,过些时日,贫僧回寺中一趟,看看寺中最近如何,届时劝解一下我那师弟。”惠达说道。
惠达大师这些年一直移居洛阳广化寺,并不在宗门中修行。随着修为日渐深厚,对门派争斗之事看到愈发淡了,就连佛门中事也多年没有再去管过。佛、道之间虽然偶有争斗,但是在惠达眼中道、佛两家甚至于其他的教派没有高下之分,即所谓“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这些年与道门宗师司马承祯及其余教派宗师往来颇为密切,这在佛门其他人眼中就是离经叛道之举,若不是惠达在佛门之中地位尊崇、佛法高深,少不得佛门之中就要清理门户了。
众位宗师正在后堂商议道、佛两家如何化解干戈之时,王屋山上正有一群人沿山道前往天坛山而来。
这群人中为首之人身材魁梧,肩上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和尚,身旁一人花白胡须,看上去七十余岁,再身后便是五、六位年纪稍轻的和尚,其中一人浅褐色皮肤、卷发、眼窝深陷,一把络腮黑长胡子。众人一路沿山道而上,僧袍飘飘,来势汹汹。
坐在大和尚肩上的小和尚扭头四处观看,一边说道:
“师父,你看山上的瀑布比我们那里的大多了。”
“师父,你看,仙鹤。”
“师父……”
“师父,这下山的人怎么留着头发,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小和尚好奇的看着正从山上下来的众人说道。
“徒儿噤声。”大和尚连忙制止了小和尚。这时候正是道贺的宾客下山,多为道士,若是被人听去,少不得会有麻烦。
上山来的众位僧人本就显眼,那小和尚坐的高,更加的引人注目了。刚刚参加完司马承祯收徒仪式的诸位道贺的宾客这时候正要下山,跟上山的几位僧人碰了面,大多颇为好奇:
“刚才过去的不是智积和尚么?”
“嗯。好像还有会善寺的惠通。”
“长安兴善寺的智藏也来了。”
“不知道这些人上山找司马宗师何事?”
“总不会是道贺的。看这些人的样子像找麻烦的。”
“前些日听说长安中我道门与兴善寺的和尚起过冲突,这些人不会是来这里讨要说法的吧?”
“长安城中事自然要在长安解决,跑来这王屋山干什么?”
“诸位,这些和尚来王屋山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正好诸位道友都在,去看看这些和尚有何贵干。”
“同去、同去。”
刚刚下山的众人在那些僧人身后又返回了上方院。
这些人上到天坛山三清大殿前,玄致和玄远正在那里送别最后的几位宾客,见到上山的众位僧人,刚才还微笑着与人寒暄的两人冷冷的说道:
“众位大师来我王屋山何干?”
“今日司马道长收徒,道门群贤毕至,老衲特地过来道贺。”惠通说道,正是那位七十余岁的老和尚。
“哼,不知哪位要拜师,家师已经不再收徒,众位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玄致说道。玄致当然知道惠通说的是司马承祯收李清为徒一事。但是仪式都已经结束,这些和尚才过来说道贺的话,看来不过是个由头,怕是来者不善。
玄致的话语有些冷淡。
那惠通和尚像是没有听见玄致话中的不满,接着说道。
“今日司马道长收徒,道门中诸派宗师齐至。老衲正好约了智积大师和智藏大师过来与众位宗师见个面,也好解说解说我佛、道两门的争执。”
玄致虽说已经修道多年,但性情耿直,善恶分明,平日里对这些和尚本来就有看法,今又见众人不请自来,完全是冲着师父和众位宗师而来,心中哪能不恼火,说话的语气便的就愈发冷淡:
“家师与众位宗师正在商讨事情,各位还是改日再来吧。”
“玄致。”从殿后传过来一个声音制止了玄致,抬头看时见李含光从后堂来到殿前。对着惠通等人说道:
“众位大师请殿中稍坐,家师稍后就来。”
玄致和玄远让开道路,李含光把惠通等人请进大殿中坐下,吩咐了道童上茶,随后与玄致、玄远一同前去后堂司马承祯那里。
刚出大殿、玄致就问:
“师兄,何必跟这些和尚客气。他们就是来生事的。”
李含光笑了笑,说道:
“就算这些人来者不善,在我王屋山上又能如何。师弟稍安勿躁,师父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人要来我王屋山上,我们且去回禀了师父再说。”
玄致和玄远见李含光这样说,才知道司马承祯早就料到佛门中人会来,想必已经有了打算,两人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司马承祯并诸位宗师和惠达和尚来到殿中,看着起身见礼的惠通等人说道:
“没想到惠通大师和智积禅师来到我王屋山,贫道有失远迎啊。”
那惠通和智积忙道:
“今日冒昧前来,还请司马道长见谅。”
随后众人落了座,司马承祯坐在了上首中间,道门的众位宗师和惠达大师在左首坐了,惠通及众人僧人在右首坐下。这时候的惠通看到惠达竟然在场,脸色稍微尴尬,本来上山的时候以为山上都是道门中人,没想到自己的师兄竟然也在。
其实惠达大师同样有些尴尬的,刚才与道门众位宗师正在商讨如何化解道、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