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落在玄武城前。
秦薄衣一剑斩天。
她斩的不只是天,而是天空之中那道让人闻风丧胆的魔云。
所有剑渊弟子的剑意都在这一刻宛如海浪一般汹涌。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平静。
但是在这平静之中则是隐藏了各种情绪。
有愤怒,有恐惧,有发狠,有不甘……
但是不论是哪一种的情绪,都会在此时化作他们手中剑的动力。
……
……
张如昨静静的看着那道剑意,眼神之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赞叹说道,“想不到在易水寒之后,天下竟然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剑。”
秦薄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人比我的剑更快。”
张如昨笑着没有说话。
他以为秦薄衣在谦虚。
但是秦薄衣却是没有撒谎。
如果梧桐看到了她的这一剑,那么她便是会发现这一剑和洛宁在青山之上斩杀夜魔的那一剑是何等的相像?
他的剑要比她快。
至少秦薄衣看来是这样的。
空气之中出现了些许的静谧,仿佛就连春风都不再涌动。
那道剑意就这样撕裂了长空。
……
……
张如昨以血魔刃掩面,他的身子就像是风筝一般的飞在天空之中。
他垂手,然后倒退。
所有的魔宗修行者都在这一刻倒退。
那道宛如惊鸿的剑意席卷着大地上的苍凉。
有的来不及退开的魔宗修行者则是瞬间都被这道剑意撕成了漫天的血水和粉末。
而那些周人的军队,更是直接化作了漫天的血水。
张如昨倒退了四五里。
他终于站住了脚步。
他静静的看着蓝天,静静的看着那道剑意消散之后在天空之中留下的宛如水汽一般的一道白线。
他忽然低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他虽然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入到玄武城之中,但是当他以这种方式退出来之后,他就是觉得自己是无比的窝囊。
他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着那种人。
无论是什么人,他们魔宗都会有着对付的方式,都会有着让他们屈服的方式。
可是这种人却是他们永远也对付不了的。
——
那就是不怕死的人。
这些人,这些柄剑。
他们都是不怕死的。
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
张如昨的手握紧,他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
马一将军在后面走了过来。
他看张如昨的脸色就会知道,今天的这场仗绝对不顺利。
但是,当这场仗不顺利的同时,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心中的某种东西,就这样发生了改变。
张如昨话都没说的就转过头去。
他此时不愿意见到任何一个人。
马一将军就紧张的跟在他后面。
张如昨沉沉的走着,然后回头盯着他,终于问道,“这世间怎会有不怕死的人?”
……
……
秦薄衣还保持着挥出那一剑的动作。
她已经成了一缕缕的剑袍就这样在空中摆动着。
她的脸色也绝对不好看,但是却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是因为这一仗实在是太难打。
李凤凉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也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未曾动。
直到秦薄衣转过了身子去看着他,他的眼神之中这才出现了对这位女子的深深敬佩之意。
他也是用剑之人。
但是却不是出自任何名门正派。
他唯一个见过的用剑人便是洛宁,而秦薄衣则是他在洛宁之后,见到的第二个用剑之人。
他第一次知道了天下竟然能有这样快的剑。
他静静的盯着秦薄衣,然后忽然问道,“这叫什么剑?”
秦薄衣咧嘴笑了起来,她的笑是极为好看的,就像是在这太阳之下最为清雅的花朵。
她也同样平静的看着李凤凉说道,“我已经跟他说了。这剑……”
她低下头,然后又转头去看着剑渊的二百余名弟子。
秦薄衣终于一口气说道,“这是年轻人的剑。”
李凤凉也看着她手中的秋水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勾起了怎样的回忆。
他忽然想到了洛宁,想到了洛宁手中的那柄忘川剑。
那柄剑同样是有着和这柄剑一样的锋芒。
他沉思说道,“可是我也是年轻人。”
秦薄衣看着他说道,“可是你却太怕死。”
李凤凉皱眉问道,“莫非你不怕死?莫非他们不怕死?”
秦薄衣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忽然说道,“这世间本就没有不怕死的人,我怕死,你怕死,但是他们也怕死……”
李凤凉说道,“那……”
秦薄衣认真说道,“但是只有在生命之中出现了比你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你的剑才能一往无前,永无不胜。”
李凤凉说道,“莫非你从来没有失败过?”
秦薄衣笑着回答道,“年轻人是不怕失败的。”
春风吹在李凤凉的剑锋之上,然后化作了两半,吹向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他平静的看着秦薄衣说道,“我见过一柄和你手中这柄剑很像的剑,那想必就是比你生死都重要的人。”
秦薄衣微笑着转过头看着他,“那他后来去哪了?”
李凤凉看着她回答道,“他出了关,要去很远的地方。”
秦薄衣忽然低头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