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笔直站在大殿之上的几个已经长成气宇轩昂,堪称人中龙凤的儿子们,眯着眼睛挨个儿看了他们一会儿,周盛帝缓缓垂下眼帘儿,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他老了,是真的老了,连平日里最乖顺温和的老三,都已经渐渐有了尖利的爪牙,会撕咬他认为对自己有危险的那些人了……
“彭爱卿,有何事要奏啊?”周盛帝的情绪转瞬即调整了过来,挂着欣慰的笑容又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平移了视线,看着跪地满面仓惶的彭府尹,笑着问道。
“臣,臣请……”彭府尹跪地抬头看着周盛帝,艰难的开口,声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昨天的事儿,惹的大殿下恼怒的大发雷霆,可是,自己若是请辞,不就坐实了自己的儿子与大殿下的女人私通这个事实了吗?但是,如果不请辞,大殿下此人,锱铢必较,心眼儿又小,还爱记仇的很,自己和儿子岂不是连点儿活路都保不住?皇上……皇上爱重大殿下满朝皆知,贤妃娘娘又是大将军的嫡女,大殿下不论是在皇上面前,还是自己母妃的外家,那都是过硬的靠山,皇上能为了自己,让大殿下委屈嘛?
彭府尹偷偷转着眼珠儿瞧了眼站在自己侧前方,正目不斜视,面上挂着温润浅笑的三皇子一眼,要不要赌一把?若说大殿下受宠,却是不及三殿下的万一,三殿下是几乎被皇上亲自手把手的教导长大的,如果三殿下能够对自己稍微抬抬手……最起码,可以包住自己的儿子们以后的官途。
下定了决心,彭府尹暗暗咬了咬牙,抬头看着皇上禀告道:“皇上,微臣请罪,微臣教子无方,昨个儿微臣的幺子在常府吃多了酒,险些闯下大祸,微臣教子无方,微臣请皇上降罪。”
彭府尹语调颤抖,但说出的话依然算是口齿清晰,周盛帝沉吟了片刻,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大皇子周珉昌上前一步,站了出来,低头俯视了一眼跪地的彭府尹,略微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这才拱手向周盛帝揖了一礼,抬头看着周盛帝,口气强硬道:“父皇,儿臣认为,彭府尹不单单是教子无方,更是纵容其子无视我大周朝的规矩礼法并且还目中无人,昨儿个儿臣和二弟,三弟同在常府会友,这彭府尹的儿子,见了儿臣还有二弟、三弟,不但没有按着国礼对我们行礼,更是瞪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看,仿佛我们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此等品德有亏之人,决不能姑息纵容,儿臣以为,彭府尹不但教子无方,更是不配为我大周朝的臣子,应革去其府尹之职,全家发配宁古塔劳作,以修其身心,改其恶习,没有圣命,不得回京。”
二皇子周珉豪一直垂着头,仔细听着大皇子周珉昌的奏告,木然的脸上,嘴角毫无觉察的勾了勾,转瞬就恢复了木然严肃的神情,三皇子周珉睿一直留神着二皇子的动作,见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自己也屏气凝神的听着彭府尹与大皇子之间的博弈对话。
曹太保此时混在人群中,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是官拜一品,但仍然保持周盛帝刚登基时的上朝站队习惯,按照旧日的规矩,站在从二品的六部尚书们之间,微微垂头小心的侧着脸,凝神关注着大皇子周珉昌以及细细的打量着仿佛不会动没有任何情绪般的二皇子周珉豪。
“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彭府尹显然是被大皇子的声色俱厉给吓的不轻,只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冲着高座于龙椅之上的周盛帝大喊冤枉。
周盛帝仿似安抚一般,温和
的劝道:“既然感到冤枉,那你就好好的解释清楚,昌儿也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不是,好好,你先别着急的喊冤,解释清楚不就解决了吗?有什么话,都好好说,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但若是真如昌儿所说,朕也绝不会姑息于你的。”
曹太保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暗自思量了片刻,依他往日里对周盛帝的了解,这等官员私德之事,只会退了朝之后,再寻机会解决,而不会就这样耽误了朝堂正事儿,反常即为妖……
彭府尹得了周盛帝的安抚,心下稍安,跪着转了个身子,对着大皇子磕头行礼后,刚要张口,却听到曹太保出言阻止的声音。
“皇上,微臣觉得,彭府尹此事,说到底,还是朝臣私德之事,还是朝后再议定的更为妥当,这几日眼看就要过年迎新,不论是京畿处还是边防之地,都要加紧看察,前几日喀大城城守,也送来了高丽国使者的朝贺信函,这些都是需要皇上尽快裁决之要事,还请皇上早作决断。”曹太保上前一步,恭敬躬身启奏道。
三皇子周珉睿上前一步,对着皇上行了礼,转头看着跟自己一条直线站着的曹太保,微笑着说道:“曹大人为国为民之心,堪为我大周朝众臣子之表率,小儿心里万分敬佩,小儿这厢代表我大周朝万千子民,谢过曹大人!”
说完,三皇子对着曹太保双手作揖一躬,直起身子,也不等曹太保客套,继续道:“只是,今日这事儿,曹大人却是没有考虑仔细,金京城府尹之职,那是何等的重要?您也说了,这眼看着就要过这辞旧迎新之年,金京城的安危与否,可是事关我皇城的安危与否,所以,这表面上虽说是彭府尹的私德之事儿,可却是牵连着我们整个金京城的安危福祸,您说,可不是得先禀明父皇,尽快做了裁断的好?我大皇兄,也是为了金京城,为了整个金京城百姓,您说,小儿我说的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