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在一旁偷偷瞥着自家母亲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娘亲,兄长是叫我把这事儿给烂在肚里不许说出去的,今日我告诉了母亲,您可千万别抖搂出去了……”
他吞了吞口水:“不然兄长怕是要扒了我的皮!”
荀大夫人唇角勾起笑容,斜他一眼:“你这会儿倒是怕了?早先做什么要说出来?”
荀锦讪讪。
“为娘给你瞒着就是,”荀大夫人重新靠回椅子里:“你只记着这事再不要同别人讲了,你父亲你祖父,都得瞒着。可记住了?”
荀锦乖巧应了是。
荀大夫人浅笑吟吟:“下去罢,明儿个为娘叫人给你炖蹄膀吃。”
“成交!多谢娘亲!”荀锦小公子嘻嘻笑出声来,老老实实拱手行了礼,出了厅堂。
待少年瘦瘦小小的身影再看不见了,方才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妈妈才出了声:“夫人觉着,大公子那边儿……”
荀大夫人笑着摇了摇头:“锦哥儿不也说那画像没有容貌?到底是谁还未可知呢。再者说了,钰哥儿自己还没开口呢,可见他心里的感觉也不明朗,我不好开口去替他打算。”
那妈妈给她捏着肩,继续道:“大公子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夫人该为着他多费心些的。”
荀大夫人捏了捏内心:“哪里是我不愿意费心?分明是老家主他不愿意钰哥儿这么早成家。如今府上入了内阁的只有他们祖孙两个,家主一心想让钰哥儿在内阁站稳了脚跟再琢磨着娶妻的事,我费心也没用。”
她轻叹一声,眸中波光流转:“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钰哥儿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又是画像又是要封口保密的。罢了,他若是真的欢喜那小姑娘,我便替他相看相看。”
荀大夫人抿着嘴笑:“我也很喜欢那女孩儿。”
——
自那日从簪宴上回来后,岑家的几位长辈的脸色似乎都有些难看。
簪宴上太子赠簪于礼部尚书府李家嫡女的事已经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豫安长公主母女在宴上的态度也引人沉思。
京中众人思忖着,皇家似乎真的没有亲上加亲的打算。
岑家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一大家子人都盼望着岑黛能够入主东宫,好借机同太子攀上关系,如今却是幻想破灭了。听闻岑老太君一个气急又病了,嘴里哀嚎着养出来的孙女儿实在没用,是在存心气她。
岑远道这几日一有空暇就往国公府去,回长公主府也只是想同豫安商议太子娶妃一事,奈何豫安压根不理他。
反观岑黛却是过得舒心极了,在收获了荀家姐妹和李素茹三个闺中好友之后,常常书信往来,因说得投机,还互赠了手帕,交情渐深。
又过了几日,文华殿内的考教结果也出来了,庄老先生将考卷和批注送进了三个弟子手中,命他们再好生复习思考。
与考卷批注一同从宫里出来的,还有璟帝的圣旨。
荀家嫡长孙荀钰为官清廉,政绩裴然,由内阁学士迁升为内阁大学士。
百姓哗然。
京中并没有多少人家知晓荀钰已经入朝为官的消息,是以今日听到这迁升圣旨的颁布,着实是大吃一惊。
仅仅只是二十出头的年岁,却坐上了从二品重臣的位置。一时间荀钰的大名响彻在京城街头巷尾,男子钦佩,女儿倾慕。
城中诸多世族大家艳羡不已,暗道荀家后辈本就杰出,如今更是出了个青年大学生,一时风头无俩,荀家香火想来应当还能鼎盛许多年。
偏生在这样人人夸赞祝贺荀的时候,荀家内部却是分毫骄傲的姿态也无,只推脱说是祖宗庇佑走了大运罢了,谦虚谨慎至极。
岑黛听闻这消息的时候,正窝在京华园里查看着自己的考卷批注。
她在考教中得了个甲下,虽是过了考教,但卷面上全是庄寅留下来的批注。除了考卷之外,一堆东西里还夹带了一张纸片,上头标明了几本读物,都与考题相关,是给岑黛留下来的阅读任务。
纵然批注后的卷面实在是凄惨了些,不过怎么说也是成功通过考核了。豫安舒了口气,不夸赞也不贬斥,同她讲解了些许题目之后便由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看书去了。
刚消停不久,那厢张妈妈福身进了厢房,难掩惊诧地将这外头的言论说给母女二人听,话毕忍不住慨叹:“那荀家嫡长孙,真真是了不得!以往奴婢只是曾听闻外头称赞他名冠燕京、惊才绝艳,今日才算真正懂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豫安坐在软榻上绣着花样,轻笑:“荀家嫡长孙的才学的确是顶顶好的,只是如今他能够这样快地坐上高位,其实还有皇兄的一分刻意在。”
她继续道:“皇兄赏识荀钰,且有意培养他做承君的亲信,所以才对荀钰大加提拔。那颁布的升迁圣旨,怕是早就拟好了,只等到了时机再放出来的。而文华殿的这一场考教结果,就是最好的时机。”
张妈妈恍然,点点头:“如此。”
岑黛一边闷着脑袋看书,一边偷听着两人的谈话。心说这还没完呢,荀钰往后还下去。
她心里忍不住想到在文华殿时荀钰的种种表现,最后总结:这样的人物,的的确确配得上璟帝如此赏识。
正思索着,身旁豫安转头问道:“宓阳何时上课?”
岑黛回过神,乖巧回答:“老师在批注上标明,半月之后入文华殿上课。”
豫安点点头,笑道:“那为娘便替你将这半月内的花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