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眼见是拦不住了,咬咬牙忙快步跟上了已经走出去一段了的简天祁,心中暗自祈祷四长老比他们先找到人。
可显然,天不遂人愿。
两人在偏院找到丁艾的时候,对方正背对着他两仰头看着天上,似乎是在赏月。
脚下的酒瓶空空如也,空气中除了夜晚青草中露水的味道,还飘荡着一股极淡的酒香。
那是李巍前段时间去日本的时候,在一家老店里买的几瓶陈酿中的一瓶。
陈酿就是这样,尝起来果香逼人又适口,实际上度数吓人。
尤其是对付丁艾这种沾酒就倒的体质。看那晃晃悠悠的背影,显然是已经醉了。
李巍忙快步上前,身边的男人却比他更快。长臂一伸,顺着她的肩头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原想着怕她醉酒摔着,谁知等低头一看,丁艾正闭着眼睛——她竟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李巍见状一怔,心头却松了口气。
看来是喝太多,反而直接睡过去了。这样也好。
他想着,便伸手上前,欲把对方抱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却扣上了他的手腕。
他一愣,就对上了那双在夜色中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睛。
“我来。”
李巍这次没敢再来硬的,很识相地立刻收回了手,笑得格外灿烂:“那就有劳简三哥了。”
小说里都说女孩子抱在怀里如羽毛一般轻。
其实近百来斤的重量,哪里有轻如鸿毛一说。
但简天祁本来就体格硬朗,她又娇小。抱在怀里,温暖柔软的曲线贴上他的前腹,紧绷的脊骨也压上了他手臂内侧。
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竟一时间又翻涌起来。
简天祁眼睫下意识颤了一下,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怀里的女人。
她原本就白如瓷器的皮肤在月光下染上了温润的光华,安分地睡在他怀中仿佛一只幼猫。
他嘴角紧了紧。心里某处,猝不及防地软了一下。
那股怪异的感觉一时间更胜。只是他还没来及压下翻涌的心绪,怀里的丁艾居然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盛满懒散中带着疏离的浅褐色瞳仁里,在睁开的一瞬竟是种纯粹的宁静。
似乎在看月亮,也似乎在看他。
简天祁动作一顿。
丁艾没出声,只是眼睛微眯,似是在仔细打量他,神色中竟有种虔诚的味道。
下一瞬,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笑容似云破月出,浅褐色瞳仁中折射出星芒万丈。她冲他伸出手去。
简天祁只觉得有张略微冰凉的手贴上了自己脸颊。
怀中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地,单手捧着他的脸,专注地看着他,唇齿间有梅子酒的清香。
她的声音因为喝了酒,是沙哑的柔媚,直撩得人心头那把火。
“看看,今晚月色真美。”
似是而非的话语,唇畔迷离的笑意,似乎都染上了微醺的味道,甜美又迷醉。
她说的是月色,还是他?
谁知还不等气氛沉淀几许,怀里人就像条软体动物般不老实地扭动,还大声嚷嚷起来:“简三哥你真是,秀、秀色可餐。”
“我对你,那个叫什么——见色起意!”这还不算完,她似乎怕他不信她,一边将男人俊美的脸揉到变形,一边含糊道:你低一下头让我看清楚些——”
她说着手上不由分手地用力,男人似乎也纵容着她,谁知道下一秒,唇上却突然贴上一抹温软,还有梅子酒的味道。
只听“波”地一声。
显然这下她亲得实打实得用力。
那声响在静谧夜色中显得清脆非常。
松开他的唇,她缩在他怀里看着他唇上她留下的水渍,笑得好不得意道:“简三哥,你真甜!”
“……”男人漆黑的瞳仁里印着他的笑脸,目光沉沉盯着她。
他面色不变,涔薄的唇角却紧了紧,那上面仿佛残留着她的温度。
“……”李巍捂脸。
天,他没眼看了。
没眼看且小命堪忧。
他深觉以自家大掌柜的性子要是清醒之后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他一定会因为没拦住而被暴打一顿。
那头的丁艾显然并没有羞耻心,手上顺着简天祁的脸就要往下摸,显然还琢磨着继续揩油。
李巍心叫一声祖宗,忙上前拍了拍丁艾。
“哎哟喂这么大人了,这么多年没一点长进,就知道喝多了耍酒疯!”
他又对简天祁道:“简三哥,小艾她喝醉睡觉的时候打呼声音可响了,隔壁都听得到!我看要不今晚给她收拾个单间睡吧,她自个儿睡一觉就好。”
“无妨。”
冷冰冰两个字,四两拨千斤地给怼了回去。
男人语气淡然,态度却是一贯的不由分说的强势。
李巍压力山大地抹抹自己额角的汗,暗地里打量着简天祁的脸色,心中琢磨对方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
简三哥的美貌位列江湖三大不可说之一,自家大掌柜虎口拔牙地当面夸不算,还实实在在轻薄上了。可这两人又有夫妻之实,他就这么跳出来怎么都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味道。
李巍一时间愁得头秃。其实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但丁艾其人喝多了有问必答,且特别真诚耿直,仿佛生怕没把自个儿家底都给人家抖干净了。
九幡十四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儿戏不得。他要就这么放任不管,万一丁艾被简天祁无意间问出了点什么他不该知道的,那他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