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生的到来看似是一个意外,但也并非是完全无迹可寻。杜芳霖安静地听完“玉阶飞”三个字后,转瞬就问:“北辰元凰?”

骤雨生瞪眼:“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为求家人安心,有固定落脚之地后北辰凤先应当会设法与北隅取得联系。”杜芳霖分析道:“而你又并非是不讲情面的师长。”

其实骤雨生这个人很心软。

身边的人稍微恳求一下,就会妥协答应。

之前钜锋里与古松山岗之间的联系,也是骤雨生看在彼此都是铸剑师的份上,才主动帮忙钜锋里之主令狐神逸转交了那封信。一般情况下,玉阶飞联系不上骤雨生。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恐怕是北域魔界降临声势浩大,北辰凤先不放心自家故土,先联系了北辰元凰。之后也许和玉阶飞关系也不大,由知悉内情的北辰元凰托付骤雨生过来帮忙。

“玉阶飞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杜芳霖道:“元凰呢?”所以这一定是北辰元凰的自作主张。他心中很温暖。

“你为何不问凤先?”骤雨生笼着双手,这两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被你送到我身边的?

杜芳霖斜了一眼,没有开口。

好好好,这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骤雨生道:“元凰和凤先如今皆在玉阶飞处等候消息。你要随吾来吗?”

不去!

“师徒情深,很碍眼。”杜芳霖道。

“喔。”骤雨生不以为意。这个人相处久了就会脱下那层被儒门熏陶出的温文儒雅的皮,骨子里小气又记仇,脾气也不好,会因为触景生情而不愿再见玉阶飞完全有可能,“最近一段时间我会留在北域,你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我。”

“顺走。”杜芳霖抬扇送客。

骤雨生欲言又止,一转身扬袖离去。从替螣邪郎合起双眼开始,杜芳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此时被一缕光芒所牵引,任由轻柔的掌风从高高的天穹而来,将人扶持至隐藏在云层之中的半截山峰。

苦境道门中有一位曾拔山而起的女性修行者,号曰云人练峨眉,正是昔日与杜芳霖等人一起组队前往道境刷异度魔界的先天之一。

作为杜芳霖事先布置的后手,在骤雨生出现的那一刻,将自己隐藏在高高在上的萍山上一直注视藏龙岗的练峨眉已失去作用,不必再冒险将自己暴露人前。

但也是练峨眉看出杜芳霖此时的后力不济,才传音征得好友同意之后,发力将人带上萍山。

萍山本根植大地,悬浮在云层之上的仅仅是被昔日截断的最上方一截,恰似云海一叶浮萍。山头上并无过多植被,就连曾经遍地生长的灵药咳羊茎也因后来环境骤变而不再生长。

光芒一道,杜芳霖人出现在盘膝而坐的练峨眉身前。

这位名声享誉道海的女修者气息平和,一身道袍紫巾覆发,以半面碧青面具掩藏起半边秀丽之容颜。正如隐藏在云海之外的萍山终年无人拾得其真正面目,在杜芳霖眼前的修者云人,其平和之气息下是极端刚正纯粹的功体,似仙非仙,已逐渐在脱离凡人之范畴。

这就比那宅在白云山浩然居死活不肯出来的暗恋者要强上不止半点。杜芳霖慢慢以折扇抵住额头,想着这次练峨眉不曾出面,回头要向被以这种借口拉出来的蔺无双交代,也是一场难题。

“你之功体退步了。”

有曾经心照不宣在先,又有通过笑蓬莱转交的信物在后,纵然形貌皆非,练峨眉也能一眼确认昔日同伴之身份,同时也感觉出此人气息有变。

“修行之中,历练之途,未尽全功。”

杜芳霖席地而坐,先是一指点向自己心口,隐忍感受体内气息之流转,最后吐出一口淤血。有些托大,别看骤雨生连杀三魔无比轻松,其实同样是有拿出看家绝学。魔界三路守关者曾是过去五大先锋之三,武学功体皆属上层,加上一个不弱于赦生童子的螣邪郎与初次入魔的地理司,他抗怪抗得也有些难。

“你不该出山。”练峨眉了解之后,微微蹙眉。既然是在修行中功体不完全,便该觅地自修避开难关,何必踏入红尘。

平静自如地吐完血,杜芳霖扬扇给自己扇风:“无妨,静极思动。”孚言山上太安静,待久了人会废,不如出来走一走,磨练磨练自身意志。“正如之前的那个问题。”他在扇后看向练峨眉:“若是苦境有一件事非云人不可,但后果难料。云人可愿萍山落地?”萍山落地之后续,就是难料后果之一。这个问题是通过笑蓬莱所转交的书信上说辞之一。杜芳霖用了一些手段迫使笑蓬莱之主金八珍不得不去动用七彩云霓联系练峨眉,否则他无法引动好友蔺无双出山。

而隔壁瀚海原始林之战,若无蔺无双或是练峨眉其中之一在场,战况十分难料——仅仅只依靠素还真和谈无欲两人太过冒险。

……比起让练峨眉直面异度魔界,考量引发的后果,当然还是让蔺无双去抗那边更划算。

萍山之上,练峨眉的回答便如接到书信之后的行动:“自然当仁不让,你无需太过顾忌。”升起萍山,是不愿武林因自己之存在多起风波,而并非是独守清静。在应下那封书信的同时,练云人已作好萍山落地之后有可能引发的最坏打算。

“异度魔界会替人间所带来之危害,你与吾一样知之甚深。”练峨眉又道,也有所感。所以两个皆不适合出山的人,才会聚集在此:“之前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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