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妖僧所持碧莹佛珠破碎十颗,还有一半是完整的。从始至终,纵然身有伤痕,而材质一般的锡杖不曾有损。
但是夜重生离开的时候,导致此地术法破碎,从而能被外界所观测到。
骤雨生并不想让人观测。
这种自我封印而濒临边界时的状态,放在外人眼中想来并不太好看。
杜芳霖也曾有过。
他很能理解,并继续以术法观测着。
“嗯?”
天狐妖僧一击锡杖,无可奈何地转身而去,一身欲求不满而颓丧地遁向黑夜的另一方。这要换成是骤雨生,怕不是要当场一剑劈过来。
折扇一合,收起术法。
杜芳霖站在一里之外的山坡上,内心并无波动,此行毫无所得。
他所面临的情况与骤雨生是一样的。只不过当年老铁是为了保命而不得不改变性格,在其引导下将过往埋葬。他却是为了真正彻底地融入儒门,而自愿将过往全部封印。
这种封印,是存在有后遗症的。面临要突破的时候,总会不自觉让人疑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我。
杜芳霖可不想真正落后骤雨生,而命丧黄泉。看天狐妖僧便知道,曾经的铸天手,那绝非是良善之人。
只不过多年的封藏自我,这人已惯于做一名江湖野客,骤雨生尚有理智存在,不至跑去正道招惹。
“认识自我,究竟该如何做?”这人的经验完全不适合杜芳霖。他还是需要以行动来摸索。比如毁一个异度魔界还不够清醒的话,那也可以在未来改变更多?
蓦然折扇向后。
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扫过后方三丈外,所到之处景色随之变化,成结界将一道跟踪已久的身影网罗其中!
跟踪者一身绿衣黑袍,浅碧色长发顺从服帖在肩头,同样是倏然而动,以极快的速度企图离开这个地方。但顷刻之间,幻境重重叠叠,虚实变化前往无路,一步踏空竟是直坠悬崖!
冷汗之后再抬头,却见并拢的折扇直抵自己眉心。月白弯曲如月的弯刀已从袖中滑落紧握掌心,再也无机会前进一寸,来自罪恶坑的杀手权衡一瞬,并不想轻易地跟一名先天人赌命。
向日斜从兜帽下抬起沉寂的眼,蓄势待发的身影缓缓放松。
冷风吹过二人衣摆,手持折扇的人却慢慢记起方才观测到的杀戮与疯狂。
杜芳霖眼中若有所思。
这种有所思则让风进一步转冷。
此时只需一道气劲,便能取下向日斜的命,也没有任何负担,反正生死不过是对立的两种形态,苦境还有仙山有阴间有地狱不是么。
只是杀人着实无味,死一人,能有何作用?为什么不留下性命,观其局势,也许日后还能起到一些小小的用途。
他还是更喜欢站高处,将所有一切编织成网,让目标一重一重笼罩其中不得挣脱,直至最后的光华燃烧殆尽?
时间并不值钱,折扇无任何动作。
向日斜兜帽下双眸注视着那月下儒者雪白的发,有汗水轻轻滑过发间,粘湿而冰凉。
折扇一转,一道指令伴随风中玄音悄然潜伏入心。
闲时落子,总之正好遇见,便让这个人回到罪恶坑,成为埋藏在罪首狂龙一声笑身边之眼线也好,也免除蔺无双一不小心应劫而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好歹,死前有用。
杜芳霖肃然垂袖,折扇一合轻轻滑入月光之中。他不是第一次察觉有人跟踪在自己身后,只是当时懒得搭理。
今晚是被人刺激到了。
向日斜神智一阵恍惚,已将刀回归鞘中。
风又再度吹过!
向日斜骤然抬头,见四周清清静静,心中莫名一空,隐约有些异样,但这种感觉很快散去。
此时前方已是失去跟踪之人的身影,他思索片刻,认为或许是被跟踪的人察觉端倪,继续跟踪实为不妥,那还是先回去复命为要。微微屈膝,黑袍兜帽浅绿人影主意已定,身形消失在风中。
望狂龙今夜能有好梦。
过了一会,杜芳霖散去扇中月芒,重新出现在原地。
在天狐妖僧出现杀人悬挂在公开亭上,并将目标选择为夜重生之前,他已有和谈无欲取得联系,顺带确认下这段时间素还真的行踪。
这里实际上也能观察到夜重生究竟逃往何方。天狐妖僧友情赞刀,开了一个好头。那专注于养娃,以及担忧奈落之夜的月才子谈无欲,又有什么理由不在今夜行动呢?
杜芳霖如此盘算,并打算就当追剧一路追到夜重生之死。他今夜当真无事,算是祭奠即将死在骤雨生刀下的那些魂。
月下公开亭。
散去了白日的喧嚣,血气随风引来秃鹫,目标正是无人认领的三颗头颅。
轮椅上已坐成习惯的无悼一人庸心中存有疑虑,再离开后又觉不妥,在夜色降临之后,一个人又回到这里。
他依旧没有发现身后尾随的那缕魔气,但从突然中止的虫鸣声中察觉一丝不对。
无悼一人庸屏住呼吸,调转轮椅将自己隐藏进道旁树林。
过了片刻,虫鸣再起。
仿佛确认安全,一名黑衣蒙面人自天而降,踏足公开亭前,背着手久久仰头,耐心观察着。
这位半夜不睡出来乱晃的可疑仁兄真的很有耐性。
夜枭哀声。
此地三颗人头枯燥,黑衣蒙面人终于确认过眼神,正是自己从点石洞内失踪的下属。
黑衣蒙面人身为点石洞之主,直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