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文麟阁。
白翰刚复命出来,见哥哥白昭趟着月色走进院子。
他有些忐忑迎上去,“哥,殿下让我找你要块通行牌子——”
“做什么?”
“给苏司玺。”他赶紧挪开目光。不知为啥,哥哥好像不怎么喜欢苏芷,看人的目光就跟看刀下鬼一样。每次在他哥面前提起苏芷,他都有些慌。
果然,白昭脸色一沉,“给她作甚?”
“你自己去问殿下。”白翰推脱,伸手要牌子。
白昭打量了弟弟片刻,冷冷瞪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向屋子。
牌子?呵。
……
文麟阁里,宫灯闪烁,昏昏然一片。
赫连明睿认真看着棋盘,捻起一白子,始终未落下。
白昭汇报完楚王的动向,想起弟弟说给苏芷通行牌子的事情,忍了忍,问道,“殿下,为何要给苏婉婉通行牌子?”
他本不想问,太子素来不喜欢问题多的人。
而且,他善于揣测人心,殿下行事的目的,他十有八九能猜准。可今天却有两件事他没想明白:
其一是殿下对左相说的那番话。当年栖凤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去问了资历最老的魏公公,可魏公公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说了句,不知道。
既然魏公公都如此说,他也就按下了好奇心。
其二就是刚才白翰提到的,给苏芷令牌的事。有了太子令牌,就能自如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这等重要物品一般不会轻易给人。
殿下为何如此信任苏芷?万一她心怀不轨,带些刺客进来,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殿下自己如何脱得了干系?
白昭不安地想着,等了半天,殿下没有回答。
他小心翼翼问,“殿下?那个令牌……”
“你怀疑她?”赫连明睿没有抬头,端茶抿了一口。
“是。难道殿下不怀疑她吗?”白昭说出心中疑虑,“臣这几日去调查过,此人于京中并无亲朋,红春楼的人也不知道她来自何处。户部的记录里也并无此人,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
“有趣。世上还会有你白昭查不出来的人?”赫连明睿笑了笑。
白昭满头大汗,“臣办事不利。”
“无妨。既然本宫的人查不出来,就让她自己告诉本宫。”
“殿下的意思是?”
“只有狐狸自己,知道狐狸窝在哪儿。”
白昭立刻懂了。殿下是想放手让苏芷自己,带他们去。
赫连明睿按下棋子,轻声命道,“褚灵儿。”
话音落,一道黑衣身影从房梁上闪下。正是褚司衣。
“奴婢在。”
“好好跟着。她的一举一动,全数报与本宫。”
……
白翰百无聊赖靠墙打瞌睡,听见他哥的脚步声出来,急忙凑上去。
“哥,令牌。”
白昭面无表情扔给他。
白翰又笑嘻嘻凑上前问,“哥,你说这苏司玺会不会是个妖精,把殿下迷得七荤八素的,我觉着——”
白昭冷冷打断,“一枚棋子而已,你嚷什么嚷?好好看着她。若她敢对殿下不利,直接杀了。”
“可是哥,你之前不是说殿下喜欢她?”哥哥突然换了个说法,倒是让白翰摸不着头脑了。
“我说过?!”白昭恨铁不成钢抬手想打,这倒霉弟弟听不懂反话吗?
他最终叹口气,拍了拍弟弟胸口,“记住,殿下心里从没装过女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喔。”白翰不信。他哥是没看到那天殿下给苏芷喂水的场面。他不服气追问道,“那殿下心里装的是什么?”
白昭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为臣八年,除了强大、残忍与冷漠,他对殿下一无所知。
甚至他都不敢肯定:殿下有心吗?
“好好做事,别问那么多。说了你也不懂。”白昭叹了口气,转身步入无边夜色。
留下个白翰站在走廊里,一脸懵比。
……
苏芷根本没想到,赫连明睿竟然一口答应给她通行令牌。
有了这东西,还翻什么墙?
当然,她也不傻,某人阴险狡诈,如此轻易就把这等重要物品给她,肯定背后有阴谋。
说不定是找人跟着她,想看她做什么呢。
虽然某人嫌疑很小了,可她就是不想让某人知道她的行踪。
一方面是害怕某人跟叛徒有瓜葛。
另一方面,说起来她有些气恼:
赫连明睿派来跟踪她的人,功夫相当好,她的观察力算是顶尖的,竟然找不出那人的踪迹。
让她这特战队的王牌,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苏芷出宫之后,并不直奔百草堂,而是去东市转悠了几圈,找最热闹的、人最多的摊子待着。
恰好红坊下面,有一家新开的梳子店正在打折出售,门外人山人海,进去就看不见人了。
苏芷在外面转悠了几圈,找准空隙挤进去,然后贴着个胖妞儿,如影随形地溜走。
出了东市,她感到身后没有被注视的那种发毛感,知道自己成功了。
可这兴奋的心情只持续到百草堂门口。
百草堂的门,关着。
她敲了半天门,小学徒探出头来说,“别敲了,掌柜的出门有事,要抓药明天来。”
苏芷悻悻离去。
这掌柜的,还真是个大忙人。
次日,苏芷又用相同的办法摆脱跟踪。
同样的,百草堂掌柜也用相同的办法让她吃了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