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新茶关上车门,脚步匆匆直接往市局大门而去。他这次换了一件稍厚的外套,以金黄色和白色作为主调,双肩上有指针图案的垫肩,背后则是英文“froe”。
他经过市局大门,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调查证给门卫处看了一下,随即把硬要跟着过来的陆且将拽过来,指指对方胸前临时别上的徽章:“陈叔,这是我们所里的新人,还是个学生,带他过来熟悉下工作。”
说完,许新茶便收好递回来的调查证,带着陆且将一路往市局去。市局此时正是工作时间,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警服,只有他们俩身上十分与众不同。尤其是许新茶,亮色的外套几乎让人一眼注意到他。
但他胸前的徽标是一路通行的通行证。
许新茶一边走一边顺口向陆且将解释道:“时研所对外虽然是个科研机构,对市局却是辅警性质,但只有刑侦高层人员才确切了解我们时研所的能力。我们手上的调查证和他们的警察证性质是一样的。哦对了,你们新人的考核标准也和市局所差无几。”
他敲开刑侦大队队长卫飞的办公室,陆且将跟着走进去,见到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的男人。那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袖警服,还把袖子卷上去了,正深深地皱着眉头,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按着键盘,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
见许新茶进来了,卫飞紧皱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了一点:“来了,那位是?”
“陆且将,我所里刚来的新人。”许新茶边走边顺手拿起小沙发上的外套,“卫队,虽然说立春了,天气还是冷啊。”
卫飞摆摆手,随意把外套披在身上。许新茶走过去,看到电脑上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正是今早唐记馄饨店里那个男人死亡前后的录像,但极其模糊。卫飞道:“这一段监控我们侦查员来来回回看也没看出什么,你当时也在现场,情况怎么样?”
许新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无声站在旁边的陆且将:“现场没有任何冲突,他死的时候我已经出去了。死者的胃内容物提取检查了吗?有没有可能是下毒?”
卫飞把手边的一份鉴定书递给许新茶:“不是中毒。胃内容物和现场的食物都进行了提取鉴定,没有任何问题。”
许新茶翻着手里的鉴定书,垂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有没有可能是死者自己的问题,比如心脏骤停,脑溢血之类的。”
陆且将站在一旁,无声注视着许新茶。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变了个样子——他觉得许新茶正在竭力让这个死者“死而有因”。
“小许。”卫飞的语气蓦地严肃起来,他的眼睛终于从模糊的监控录像里移开,投到许新茶身上。陆且将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十分犀利,像于天际翱翔的鹰,“死者身上带着证件,我们很容易就确定了他的身份,进而调查到他前不久还去过医院做了一次全身体检,体检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吃的东西没有毒性,可以说是无缘无故死亡。这种情况你和我都不是第一次——”
“我知道了。”许新茶忽然出声打断了卫飞的话。他站起身,哗啦啦地把鉴定书按在桌上,“确定案件性质之后,后勤部今天就会过来和市局做好案件移交的工作。卫队,尸体在哪,我去看看。”
卫飞默然两秒,似乎是轻微地叹了口气:“在解剖室。你们外勤部的宋部长已经去了。”
许新茶手一伸,轻拍了一下陆且将的后腰:“走了,还愣着做什么?”
解剖室外,几个戴着血手套的法医面面相觑,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不知所措,而解剖室的室门紧闭。
里头除了宋鸣,还有两个外勤部的工作人员。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穿着时研所的工作服,两个稍显年轻的工作人员还好,但对于已经三十多岁的宋鸣来说,这件衣服的颜色着实活泼了些,他一个“稳重而成熟”的老男人,实在是驾驭不了。
然而此刻他无心去管身上穿着什么符合不符合年龄的衣服,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一具尸体。
死者看上去年轻得很,二十出头的模样,应该是个刚工作不久的毕业生。宋鸣刚到市局的时候正好逢上死者的父母被搀扶着前往接待室。两个人都快哭晕过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宋鸣心里划过一丝叹惋。
他缓缓地朝解剖台上的尸体抬起手。随着手臂逐渐被抬起,宋鸣的手和死者的尸体同时萦绕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这层光芒从微围住了尸体,宋鸣的手随即一翻转,一条金黄色、状似电影胶卷的东西从这具尸体的心口处缓缓浮出,飘到了宋鸣的手心里。
陆且将跟着许新茶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藏在细丝边框眼镜底下的眼睛瞳孔微微一缩,似乎对面前这一幕感到惊异。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发现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完全看不到宋鸣所做的一切。
许新茶却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地走了过去:“怎么样?”
“许所,这案子得移交过来。”宋鸣微微侧身,把手心的东西递到许新茶面前。陆且将站在许新茶身后,也看到了这泛着微弱金黄色光芒的“胶卷”,他注意到,这条“胶卷”一端连着尸体的心口,一端的断口处则极其不平整。
仿佛……是被什么人生生撕断了。
宋鸣道:“有时间窃贼,偷了他的时间。”
“时间窃贼是什么?”
等红绿灯时,坐在副驾驶上的陆且将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