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转醒,洛怀良只觉头痛欲裂,脑中仿佛有千百枚绣花针疯狂作乱,企图穿透头颅向外迸射,以获得自由。而他眼前所见,更是一片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用一层薄砂布蒙住一般,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有一个个朦胧的轮廓。但是不知为何,他全身上下却是出人意料的有一种畅快舒适感,身体又仿佛柳絮般灵动,任一丝轻风就会飘荡而去。
感受到身下竹席传来的阵阵凉爽触感,洛怀良双手一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我奉劝一句,你现在还是别动比较好。暂且等待上片刻,让落剑魄融入你全身,彻底修复头部的经脉后,痛觉自会消失,视觉也会恢复。现在要是乱动,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没有办法救你性命。”
这腔调听上去十分熟悉,洛怀良瞬间就清楚了说话之人的身份,但是他还是老实躺了下来。而不过片刻功夫,他脑海中的强烈刺痛果然慢慢散去,视觉也在一点点恢复,同时,一股充满了爆发力的能量,充盈满全身肌肉,仿佛有无穷的精力可供驱使。
洛怀良再次睁开双眼,爬起身的同时,却是意外注意到,此时屋中除了他自己和陆时生,还有一脸疲倦,面色近乎苍白的叶华幸长老。
记得那天离开出云山,一路风雨无阻赶到陆家剑盅,洛怀良站在陆家大门前,将谷杜单亲手所写的书信,交到陆家这一任的炉守陆久松手中,实际上那时候,他真的十分希望被人痛揍一顿、或者狠狠训斥一番。
在未抵达陆家剑盅前,洛怀良在半路之上,前后就收到过两份书信。前一份是出云山传来的消息,是为了说明出云山发出的正式讣告,已经递交到了陆家手中。而后面一份,是陆久松亲笔写给他的,内容大概是,陆家剑盅针对洛怀良登门谢罪的举动,全然接受道歉,并且不会予以追究,洛怀良无需再亲上陆家请罪。
当时查看完第二封书信,洛怀良并没有因为信中内容而有任何意外,因为他知道,陆家在这一任的炉守、同时是家主身份的陆久松的带领下,和端木山庄的关系一直维系的比较好,双方在近二三十年以来,一直有着频繁的商贸往来活动。而按照陆家对外所宣传的,其目的,就是要让陆家剑盅和端木山庄能够彼此合作,互补所短,促成双方的共赢。
要是说起来,恐怕陆家剑盅上上下下七百余族人,只有陆时生一人对端木山庄不满了。当年陆时生在退去炉守之位、并宣布无限期闭关前,就曾亲上端木山庄,将端木绰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家前任炉守陆时生,一向对端木山庄颇有微词,其原因,就洛怀良所了解的,似乎并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而是陆时生本人,从来就看不惯端木绰这号个物。不过,洛怀良尚且还不喜欢自己的亲生父亲,加之他一向也非常不赞同于端木山庄一直以来的作为,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从来都不去理会。
更甚至,曾经年幼的他某次偶然得知到,陆时生那年那般辱骂端木绰的情况后,甚至很是有些畅快。
只是让洛怀良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他看完了陆久松的亲笔信,依旧前往陆家剑盅后,却被忽然出关的陆时生,毫无道理地打成了重伤将死的状态。而当时,陆久松以及陆家剑盅几位长老,练拽带拉甚至都已经带上了哭腔,恳求家里这位老祖宗,不要生事,年岁大了,应该好好享福,如此云云,却都没有能够拦住陆时生。而要不是他们出手帮助,洛怀良确信,自己真的很有可能,会客死陆家剑盅……
思绪不停转动,将前前后后的情况一一串起,洛怀良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陆时生,还是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可以感觉到体内如同江河湖海般的,滔滔不绝的能量。那能量静静流淌在全身经脉中,滋润着肌肉、养护着脊骨,似乎随着第一次呼吸,自己的修为都在飞速增涨。
洛怀良十分清楚,这一切都和陆时生有关。
终于有人再次开了口,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当下只听叶华幸道:“怀良,这次你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此前重伤将死,但也因为这种魂魄将散的状态,在陆时生炉守的帮助下,加上那枚贵重无比的落剑魄,全身经脉得以再造,甚至拓宽并坚韧了无数倍,而以后,更是可以借助于散于体内穴位,那枚落剑魄上的能纯能量,修为得以突飞猛进。”
叶华幸脸上带笑,但似乎给人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她也丝毫没有提到洛怀良应该感谢陆时生这类的话语。说完,她双手在空中一挥,只见一道笼罩在屋中的浅绿色光罩,缓缓散去。
终于惊觉,洛怀良看着一脸倦容更加明显的叶华幸,猜测到了向来以救死扶伤见长的流澜峰峰主,在自己昏迷之后,定然是付出了无比艰辛的努力,以图救治自己。而那道明显起到屏蔽外界动静作用的光罩,已经榨干了她身上的所有精力。
他忽然低下头去,从竹床上爬起,朝着叶华幸深深鞠了一躬。
又捏着洛怀良的手探查了片刻,叶华幸确认他再无异常后,欣慰一笑,似乎也没有多余体力再去说什么,当下朝着身旁的陆时生略作示意,直接返身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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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训听着游修北的解释,得知了南佳小郡主于不久前出说口的真相,心中惊讶无以复加,万万没有想到端木山庄的人,竟然敢在出云大典进行到最关键的阶段,选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