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厢房中,趟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洛怀良,忽而如同恶鬼附体般弹起,混身颤抖更是汗如雨下,将整张竹席打湿。
陆时中无知挣扎的洛怀良,忽而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蛇胆大小的椭圆晶球。那晶球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内部整体呈现深蓝之色。而隔着几米距离,游修北依旧可以感觉到,那小小晶球上传递而来的,一股厚重到令人战栗的恐怖威压。
“我陆家剑盅的重天炉当年建成开炉,首批炼制出的兵刃尽皆是残缺次品。只是自那日起,炉中不知为何,竟开始凝结出沙粒大小的奇怪颗粒。后随着一次又一次起火开炉,但凡有剑刃在炼制过程中损毁,那一小点颗粒就会逐渐增大。而如此几百年过去,也就有了我手中这颗晶球。”陆时生说着,手捏那个椭圆球体朝洛怀良走去。
令人奇怪的是,陆时生手中那颗给人以异常危险感觉的晶球,在靠近洛怀良之后,忽而光芒大盛,而如同牵线木偶般在竹席上打滚的洛怀良,在光芒照耀之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脸上一笑,陆时生又看向围到床前的游修北三人。此次他上出云山,有两个目的需要达成。第一就是在开启重天炉后,达成和四宗门的合作事宜,以图在近百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再次得以创造陆家剑盅曾经的辉煌;至于第二目的,和端木山庄有关,而其中最关键的人物,正是洛怀良。
对于出云山中的事情,特别是吕清言近些年的变化,陆时生怀中的数封密信上,都有详细说明。而说起来,他和吕清言相识已有数百年,或许外人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知己好友,但只有他二人知道,陆家剑盅和出云山,在始终维持于表面的友好之下,只有纯粹的利益关系。
再又看向游修北和躺在竹床上的洛怀良,陆时生心中感慨,这一次,所有可能出现的最有利于自己的条件,都已经具备,当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吕清言在出云峰顶数沙,谷杜单忙碌于出云大典,那个惹人厌烦,又爱管闲事的宁图生在出云山中炖起了鱼汤喝,陆时生凭借着怀中的密信,以及自己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但他丝毫不关心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苍下大地再多纷乱、铁马金戈再多血腥,他陆家剑盅只会从中获利。至于眼前这个名叫游修北的小娃娃身上,究竟有什么吕清言看清了、但他陆时生并没有瞧见的秘密,在他心中,终究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小娃娃终究还是一个小娃娃,手持寸铁但身无凭借,哪怕需要去注意,且等他有那等份量的那天,再去关注不迟。
而此时此刻,自己想要利用的,也仅仅只是游修北这个小娃娃,身为吕清言弟子的身份,以及他和洛怀良的关系。
心中这般想着,陆时生将手中的晶球,伸到洛怀良的额头处,又道:“这颗晶球取名为‘落剑魄’,根我推测,应是我陆家的重天炉在炼剑时,因为剑刃在炉中已炼制出微弱的剑魂,但又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炼制失败,使得剑魂从剑刃上逃逸,而凝结在重天炉中。如此往复,最终造就了这枚‘落剑魄’。”
他这般说着,游修北三人已经观察到,随着落剑魄靠近逐渐靠近额头,平静的洛怀良一身汗渍也随之消退,虽然并没有清醒过来,但脸上痛苦挣扎的表情,已经一散而空。
陆时生也不再捏住落剑魄,任由它停留在洛怀良额头,看向游修北道:“现在,只要你答应,能够劝说端木怀良回到端木山庄,从他父亲手中继承庄主之位,我便用落剑魄让他恢复意识,并且直接将落剑魄赠送给他,使他再又能借助落剑魄,修为得以大进!”
宁子训见洛怀良情况好转,松了口气,闻言眉头蹙起想了片刻,说道:“既然前辈有让洛师兄恢复的法子,为何不直接救治他,反而提出条件?您若有所不知,晚辈可以相告:洛师兄一向对端木山庄极其反感,不然他也不会弃了本姓,而加入出云山了!至于那两位不幸牺牲的陆家子弟,我想,洛师兄既然已被前辈伤至如此严重的情况,也可算是两清了吧!”
出云山中,很多弟子都十分敬佩洛怀良,因他极有担当,为人又十分看重‘情义’二字。而若是游修北答应下陆时生的条件,势必会让洛怀良左右为难。
游修北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他在听到陆时生提出条件后,心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你陆时生提条件尽管提,但是我会不会去劝说,是我的事情;但是转而又考虑到洛怀良的为人,他深知自己这样做,最后,只会让洛怀良陷入更加难堪的处境。
并没有因为宁子训的话而有所反驳,陆时生只是笑了笑,觉得自己闭关太久,现在的这些个晚辈生后,和他们当年那种只懂谦逊、只尊长幼的修者相比,果真还是很不同的。
也很有趣。
他这般想着,丝毫没有任何怒意。
而说起来,原本陆时生就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理念,实际上并不指望洛怀良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成为对自己非常有利的棋子。他陆家剑盅和端木山庄的事儿,一件一件,还要慢慢理顺。
想了想,陆时生很是干脆的手掌一拍,就像是那市坊的商贾,做出了最后的让步,对着游修北道:“那么便这样吧,你也不用劝说端木怀良回去继承庄主之位,只需让他能够回端木山庄几次,见见他的生父端木绰就可以了。”
游修北哑然,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