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明乐就回了菊华苑,简单的沐浴梳洗之后,刚刚拖鞋上床,就听见有人在后窗的窗框上连叩三下。
声音不徐不缓,间隔如一。
正是长安给她的联络暗号。
三声响过之后,长安压低了声音问道,“秀,您睡了吗?”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乐微微诧异,披了衣服下床走到窗前。
她里面只穿了中衣,长安略有些不自在的错开目光,垂头下去回道,“宫里头传了消息出来,说是今天晚上宴席散了之后,曾经有人看见平阳侯夫人和昌珉公主单独在御花园里会过面。”
“宫里的消息?”易明真和昌珉公主?
“是!”长安点头,“就在您和小少爷一行离开之后,秀今晚不是和昌珉公主之间起了点冲突了吗?恐怕会和这件事有关。”
“易明真么?我都还一直没有找她,没想到她却这么迫不及待先送上门来了。”明乐冷笑,夜色中一双眸子光影灼灼,璨若夜色星辰,让人不敢逼视。
“昌珉公主的为人本来就极为凶残狭隘,如果平阳侯夫人居心叵测在她面前另行挑拨的话,属下怕是会得要节外生枝了。”长安担忧说道。
明乐抿唇想了想,继而沉吟着微微一笑,“平阳侯府安静的时候也太久了,明天一早你去安排,陪我出府一趟。”
长安抬眸略略扫了她一眼,随即会意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嗯,时候也不早了,你去睡吧!”明乐对他颔首一笑。
长安躬身应了声,紧跟着身影一掠,两起两落,越过墙头离开。
明乐靠在窗前,托腮吹了会儿风,感觉困意袭来就合上窗子摸回床上安然睡下。
次日一早,她仍是找了个借口去老夫人处报备了就带着长安出门。
按理说,府中的管家权还在萧氏手上,明乐要出门是要过萧氏的手的。
可现在既然是跟易明峰挑明了关系,这些表面上的排场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近来明乐出门的频率高,为了保险起见,就让影七卖身进府做了车夫,配合着采薇正好可以帮她掩饰行踪。
马车出了侯府大门,拐过街角,明乐就在无人处下了车。
目送采薇坐车离开,她才弯身钻进了另外准备的一辆不起眼的油篷小车里。
长安驾车从巷子里出来。
彼时天色尚早,因为夜里雾气大,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散开。
路上行人不多,马车左拐右拐,穿过几条人迹罕至的街巷,最后在平阳侯府后门所在的那条巷子外头停了下来。
“秀,到了!”长安收住缰绳,在外面隔着帘子道。
“什么时辰了?”被雾气遮着,太阳一直没能升起来,明乐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时候还早,秀先歇会儿吧,人还没到。”长安道,一边说着,一边警觉的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
“嗯!”明乐淡淡的应了声,于是不再说话。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巷子里才隐约传来开门声。
那人似乎很是警惕的模样,手下开门的动作也很小心,先是把门拉开一道缝隙往外看了看,见着四下里无人,这才闪身出来,然后飞快的又回头把门合上。
来人穿一身很旧的粗布衣裳,是个内院婆子的打扮,出了门就鬼鬼祟祟一边四下里观望着一边径自朝巷子口明乐的马车方向快步走来。
“秀,来了!”长安是练武之人,视力极好,隔着雾气也能清楚的分辨出来人是否是他们要等的。
“嗯!”明乐隔着帘子应道,“一会儿让她直接上车来,你去旁边看着点,注意别让人靠近。”
“是,属下明白!”长安点头,从车辕上跳下。
那婆子疾步走过来,脸上神色十分冷淡的斜睨了长安一眼,却很谨慎的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我家秀请您车上叙话。”长安道,抬手帮着撩开帘子。
那婆子戒备着往车厢里看了眼,见到里面犹且闭目养神的明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由衷的长出一口气,爬上车去。
“几年不见,你这丫头出落的越发出息了。”上了车,她却一改方才谨小慎微的姿态,大大咧咧的捡了个好位置一靠,一边挑着眼角冷冷打量着明乐的样貌衣着,一边冷嘲热讽道,“这脸蛋儿也生的俏丽,比你姐姐都要强多了。”
这车不是平时官家秀出行时候用的那种精致马车,车厢狭窄而简陋。
她这样两腿一伸,就生生的占去了大半个车厢。
明乐睁开眼,唇角一勾,却逆来顺受的把原本半屈的双腿收拢起来,抱膝而坐,淡淡道,“同样是三年不见,陆姨娘却是见老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平阳侯彭业当初的宠妾陆姨娘,也就是当初和易明澜一同被人陷害冤死的平阳侯庶子彭岩的生母。
明乐还记得三年前这位陆姨娘风姿绰约,在平阳侯府风头无两的得意样子。
而眼下,时隔不过区区三年,她竟然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
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尾纹堆积,原本丰润滑腻的脸孔瘦了一圈,肤色暗黄无光,鬓角也添了银丝,此时穿着下人衣服倒也不必刻意装扮就已经很像了。
三年前彭岩被孙氏处死她受了打击,紧跟着第二年彭业也病逝了,再加上早年就是孙氏的眼中钉,她这几年在平阳侯府的日子——
可以想象,不会过的太如意。
曾经的陆姨娘以美貌著称,甚是自负,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