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真嫁给彭修七年有余,膝下一直无所出。
当年她之所以那般容不下自己和浩心,其中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出在这里的。
看着易明真脚下氤氲的越来越多的那滩血,明乐也有些始料未及——
似乎是连易明真自己都不知道,她盼了多年的孩子会在这一刻姗姗来迟。
“真儿!真儿!”萧氏惊慌失措的惊声尖叫。
“母——母亲——”易明真满头大汗,身子僵硬的靠在萧氏的臂弯里,手指死死的抓着她的袖子,一脸的惊慌和痛苦,“痛!我好痛!”
“这——这——”李氏也慌了神。
老夫人被黄妈妈扶下了炕,对愣在那里的采兰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哦,是!”采兰惊魂未定,应着就转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黄妈妈急忙到院子里招呼了几个丫鬟婆子进来,“快,快把四秀扶下去!”
采青去备了软轿,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易明真送出了寒梅馆,一直到她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采荷,你快,也跟着去看看!”老夫人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留下的那一滩血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彼时易明清已经完全傻了,所有人都护着易明真去了,她反而被人遗忘在冰冷的地面上坐着,无人理会。
白姨娘也是面无血色的跪在她身旁,一脸的茫然。
半晌老夫人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的看向易明清道,“你刚说,那个孩子是谁的?”
“祖母,我——”易明真颤了一颤,眼泪忽然再度滚落。
她原是一直在等待机会,却不想等来等去却撞了个最差的时机。
怎么易明真会怀孕了?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如果今天她的孩子保不住,那——
“祖母!”想到这里,易明清一个机灵,爬过去一把拽住老夫人的裙摆,满脸泪痕道,“祖母你帮帮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四姐姐她——”
“我是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老夫人歇斯底里的打断她的话,再重复。
“是——是平阳侯府的!”易明清小声道,颓然坐回地上。
彭子楚!彭子楚!又是彭子楚!
老夫人急怒攻心,眼前突然一黑,身子就有些椅。
“祖母小心!”明乐低呼一声,急忙上前扶住她。
易明清也急忙爬起来帮忙,却被老夫人嫌恶的一把推开,虚弱无力的挥手道,“你走,别在我面前晃悠!”
易明清的脸色惨白,尴尬的立在原地。
白姨娘也是一脸的局促表情,想要上前又不敢,明显的无所适从。
“祖母累了,先扶她到炕上歇会儿吧!”明乐和黄妈妈扶着老夫人往里屋走去,同时于百忙之中对白姨娘摇头使了个眼色。
白姨娘抿抿唇,强行拉着浑浑噩噩的易明清逃也似的离开寒梅馆。
老夫人气的着实狠了些,虽然没有真的晕过去,但是躺在床上神智也不是很清楚,口中不断喃喃的念着:“冤孽,这真是冤孽啊!”
黄妈妈心里一惊,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落到明乐的耳朵里,就急忙道,“九秀,老奴这里脱不开身,八秀那里劳您过去帮着看一眼吧!”
易明澜的事,他们都当她不知道!
殊不知,那其中来龙去脉,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床上老夫人的口齿模糊,神情倦怠。
明乐看着心疼,走前又不觉皱了眉头,对黄妈妈道,“妈妈,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给祖母瞧瞧!”
老夫人的身子还算硬朗,黄妈妈心里有数,倒不是太担心,只道,“没事,这里有我照应着,九秀快去吧!”
“那好吧,我晚些时候再过来!”明乐微微一笑,点头离开。
黄妈妈一直目送她出了门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回到暖炕前试着唤醒老夫人:“老夫人?您还好吧?”
“唔……”老夫人疲惫的应了声,“九丫头出去了?”
“是!”黄妈妈道,倒了杯水去扶她起身,“九秀已经走了,您有不痛快就和奴婢说吧,别堵在心里!”
老夫人就着黄妈妈的手稍稍坐直了身子,神色之间竟是一片凄惶的喃喃道,“黄妈妈你说,我们易家是不是上辈子跟他们姓彭的结了仇了?这些个丫头,当真是一个个都要折在他手里吗?”
“老夫人,您看开些,儿孙们的事,都是命啊!”黄妈妈安慰道,自己却已经抬了袖子去拭泪。
“唉!”老夫人长叹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疲倦的闭上眼。
明乐出了门,并没有去水月居,而是直接去了兰香居萧氏那里。
她本以为以白姨娘的为人,多半是会带着易明清直接去兰香居请罪,却不想还是低估了白姨娘的心机。
大约是怕萧氏母女在气头上会对易明清不利,所以她先打发了易明清回水月居,倒是自己跪在萧氏的院子里等着发落。
明乐去时,那院子里正乱成一团。
太医一时半会儿还没到,先请了武安侯府的家用大夫在里面帮忙。
丫鬟们把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再出来的时候那盆里便是一片血红。
“痛c痛!”易明真的哭喊声通过窗棂飘过来,分外凄厉。
明乐走进门去。
萧氏带着大夫在二楼的卧房给易明真医治,楼下的花厅里,李氏并几位姨娘都神色焦灼的等着。
而明乐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