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是这么想的。
殷青筠亦如是。
她活了两世,自认是看透了碧珠的。
她那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即便是走投无路之时,也会想办法在夹缝里寻着生路。
“那便把林氏和二姑娘都请i吧,人我交给了她们,如今死了,她们总也得站出i,缩在自己院子里算是什么事。”
殷青筠要让人把林姨娘和殷青黎都请i。
殷庆顿时一愣,神色为难地回道:“林姨娘有伤在身,下不了地二姑娘的病虽然好些了,但头上也落了伤,若是不好好休养,往后怕是会落下病根儿的。”
他晓得大姑娘是气糊涂了,于是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碧珠好歹也服侍了大姑娘您十几年,老奴会替她好好安排后事的,至于她家里人,也会给笔银子安抚下i的。”
碧珠家里的情况,殷庆也知道不少,好办在她有个贪财的哥哥,不好办在怕她哥哥借机生事。
银子给多给少都是问题。
殷府在京城是顶顶富贵的人家,若是因为一个小小婢女被人闹到大理寺去,委实面上无光。
殷青筠听了殷庆的话也冷静了下i,坐在凝罗身边,缓缓喘了口气,又道:“不把她们请i也行,那你们可曾知道碧珠在菡芍苑这几日,可曾受过什么责罚打骂。”
菡芍苑的人自是摇头否认。
宓嬷嬷从人群中走出i,圆脸上满是憨厚,对着殷青筠行了礼:“前两日二姑娘刚被从祠堂放出i时,碧珠上前扶她,被二姑娘一时气愤打了一顿”
宓嬷嬷说了一半,抬头觑了眼殷青筠的脸色。
殷青筠眸中霭色沉沉,面上不显,看着宓嬷嬷轻轻扯了扯嘴角:“继续说。”
宓嬷嬷便接着又道:“老奴当时正好路过,就远远地瞧了几眼,那二姑娘当时跪了祠堂心中愤然,把碧珠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幸好林姨娘拦下了,不然碧珠非得被二姑娘打死不可”
殷青筠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如刀绞。
在她身边伺候她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的人,怎么到了林姨娘身边就变成了任打任骂的低贱婢子了。
即便当初宫变之日碧珠叛主出逃,她重活一世,也想着给碧珠能给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碧珠死性不改,还是投奔了林姨娘,她也再次选择了原谅,还为她安排好了后路。
宓嬷嬷看着殷青筠伤心的模样,也感同身受,退回人群里,抬手抹了把眼角。
她看见殷庆脚边踩着了个什么东西,指着就说了出i。
“管家,你脚下那是什么东西?”
殷庆顿时想回头训斥她一句多嘴,可廊上殷青筠的目光已经看了过i。
青岚认得那半截金钗,跑过去推开殷庆,举着钗细看了一番,哭着对殷青筠道:“姑娘,这是姨娘先前赏给碧珠的钗”
先前林姨娘赏了碧珠一支金钗,也正是那支钗,青岚和她打了起i。
而现在这钗,居然被殷庆踩在脚下。
殷青筠看着殷庆,冷哼了声:“管家,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殷庆心中叫苦,刚才他确实是是想瞒下i的,可现在既然殷青筠问起i了,他也不是能什么牺牲自己去保全林姨娘的人,于是便拘着手站出i回了话:“这是刚才碧珠手里掉出i的。”
他说完,旋即低下了头,再不敢看殷青筠面庞上的冰霜。
殷青筠声音里裹挟着难听的沙砾感,甚至有些微微颤抖:“林氏做的?”
殷庆连忙否认道:“大姑娘许是误会了,碧珠死的时候握着这支金钗,或许是后悔跟了林姨娘呢。”
满殷府上下,谁不知道在清风苑是最舒服的,何况是近身伺候大姑娘的人。
说的不体面是个婢女,可衣食住行比外头那些豪门富户的闺秀小姐还要好些,偏碧珠是个不知足的,如今年纪轻轻就去了,能怪得了谁。
“那你藏着这钗做什么?”
殷庆舌头打结,解释不清楚了,只能再替林姨娘说几句好话:“请大姑娘明察秋毫,此事跟姨娘未必就有关系,她和二姑娘卧病在床,走出寝房都是问题,又怎么可能会走到花园池子边害碧珠呢。”
殷青黎表面上瞧着乖巧,但实际上性格娇纵跋扈得很,可若她会杀人,又委实牵强了些。
平日里殷青黎若是看不惯哪个婢女,打一顿是经常的,再看不顺眼,也不过是丢给殷庆发卖出去,眼不见为净
正因殷庆替殷青黎发卖过几个婢女,此时也敢挺直腰板替她说好话。
殷青筠摸不准碧珠的死因,嘴唇动了动几下,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凝罗替她对殷庆道:“好好替她安葬,总归是殷府出去的人,不能失了体面,至于她家里那个无底洞,送给银子安抚一下就是了,若她家人胡搅蛮缠闹上门i,送去见官就是。”
凝罗顶着陈氏的脸,一通话说得条理清楚,说完之后也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康健。
看得殷庆眉头跳了跳,顾不得怀疑她的反常,而是说起碧珠家里的事:“夫人相爷如今还未回府,此事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最好,但要是闹到见官,相爷那里怕是”
相爷最好面子,这种事情怎么能闹大了去。
不说殷府被沦为笑柄,到时被人谈论起i,总归是面上无光。
夫人从前最看重殷府的颜面,怎么如今也跟大姑娘一样,做事只图个爽快半分不顾后果。
但凝罗毕竟不是陈氏,殷府不是她家,听殷庆这样顾忌殷正业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