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从早下到了晚,还没有停歇的势头。
陈清和披挂着杏黄色的道袍,站在窗前,看白雪一层一层铺在院子、墙头、树梢、远处的山峰上。
陈清和看得入神,密密匝匝的雪花缭乱了他的视线,只听他喃喃道:“你,冷若冰霜,洁若冰雪,好像高高在上的神仙,竟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那个大逆不道的小子有什么好的,竟有幸常伴你的左右。”长叹一声,皱着眉头关了窗户。
说来也巧,陈清和住处的窗口正面向终南山下,活死人墓方向。
山间迷蒙,流动的雾气好像那人飘动的,如雪的,不染纤尘的衣袖,陈清和难免神往。
陈清和稍稍收拾自己的痴心妄想,微微皱着眉头走到桌边,缓缓坐下,饮了一杯凉透了的茶。
今日的茶苦味着实重!
就在这时,陈清和听得外头“咯吱”“咯吱”声响,紧接着门外有了动静,只听门外人道:“清和师弟,可醒了吗?师兄给你送饭来了。开开门啊!”
听音辨人,门外是鹿清笃无疑。
陈清和觉得头痛更厉害了,微微在凳子上踌躇一会儿,开口道:“师兄,等等,这就来!”前去应门,将鹿清笃放进来。
鹿清笃右手托盘,左手拍肚,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亲切道:“师弟,可好些了?哎呦,外头的雪可真大,听几个祖师爷讲,几十年难遇呢!”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到桌上,一样样摆好,殷勤招呼:“来,赶紧趁热吃,吃完了好赶紧休息,病也好得快一些。”
陈清和作揖道:“有劳鹿师兄挂念我这个添麻烦的小子。”
鹿清笃坐在桌边,摆摆手,不拿自己当外人,边喝茶边道:“这哪里的话,都是师兄师弟的,不劳,不劳。”舔舔嘴道:“清和啊,你这儿怎么连热水都没有,这大冷的天的,你先吃着,我去给你灌一壶。”说着,站起身来拿着茶壶走了,没给陈清和说话应对的机会。
陈清和拿着筷子要坐不坐,目送鹿清笃拖着肥肚子颠颠跑了出去,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心说:“鹿清笃能献殷勤献到这个份上,着实不容易啊。”又叹了口气,起身把门关了,坐在桌边吃饭。
饭菜清淡,有饭、有汤,还是不错的。
陈清和自后山送过寿桃、米面后,偶感风寒,幸亏这两年在重阳宫中修身养性,习武练习,身底强健,并无大碍,却也发热乏力,休息了整整一天。这温热的饭食正好填了他的空空肚腹。食过饭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再胡思乱想了。
才放下碗筷,鹿清笃回来了。
鹿清笃关门时瞅了一眼,道:“师弟,你吃得够快的呀。”
陈清和上前,接过茶壶,谢道:“今日多谢师兄照顾,清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赶紧坐下歇会儿。”
鹿清笃道:“师弟啊,咱们之间就少说些客套话吧。”哐当往凳子上一坐,顺手从兜里掏出两把瓜子,边吃边道:“过了年你才十六岁吧,说话老气横秋的,还不如你师兄我一个快三十的人活泼,这不行啊,年轻人嘛,得有朝气。”
陈清和道:“多谢师兄教诲。”
鹿清笃道:“你看看,又来了,不过闲聊,用不着这么拘谨,我得让我师父跟甄师叔说说,让他别管你管得那么严,好好的小伙子都该成小老头了,来,赶紧吃,我特意买的带咸淡味儿的。我跟你说啊,咱们当道士,天天吃素,肚子里缺油水,能不体弱嘛,吃点儿瓜子,补补油。”
陈清和道:“师父对我严格是对我好,我资质不佳,若不勤奋的话,怕是练不出什么名堂,也会丢了师父的面子。”
鹿清笃道:“说的也是,甄师叔是首座弟子,未来的掌教,眼下,你又是他唯一的徒儿,以后甄师叔若是再收徒,你就是大师兄,课业学不好是不成。”
陈清和叹道:“是啊,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师父,我也得拿得出手啊。”
鹿清笃道:“师弟啊,所谓欲速则不达,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不行,这反而要坏事的,咱们讲究清修,要清静无为,心如止水,心乱了,内功根基就飘了,你得谨记啊!”
陈清和道:“谨记师兄教诲。”
鹿清笃闷了一口茶,接着道:“你看你师兄我,论武功,在咱们这四代弟子里上不上,下不下,不过,论道法,我可是能称得上这个的”,举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续道“所以说,别一根树上吊死,这个不成,换那个,总有一个方面能学出门道来。”
陈清和道:“师兄说的是,清和受教了。”
鹿清笃此时突然长叹一声,黯然道:“不过,你师兄我这样也是没办法,我的武功根基坏了,只能研究道法了,想当年,你师兄我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陈清和好奇,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伤了根基?”
鹿清笃愤愤道:“还不是那个叫杨过的小杂种,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邪功,前年比较之时差点儿把我打死。”注意着陈清和的神色。
陈清和果然被勾起了兴趣,问道:“师兄,我常听人说起杨过,他到底在教中做什么了?”
鹿清笃奇道:“怎么,甄师叔没跟你提过吗?”
陈清和摇头,道:“师父提到过杨过,只说他是个大逆不道之人,具体什么情况总是闭口不言,转头提醒我要尊师重教,谨守门规。师兄,可否与我说说杨过之事?让我弄个明白?”
鹿清笃故作为难,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