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重,风大!正是好睡之时,
倾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瞬间便能让人觉得房内无比的温暖静谧。
若是此际窝在柔暖被内,将倾盆大雨关在窗外,想象着雨水打在河面,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情景,任谁都想立时便进入梦乡,做个好梦。
此时浮于河上,靠于岸边的“忆江南”客人皆被送走,风雨中的画舫除了桅杆上十几盏宫灯如常亮着,整座船内也仅得几间舱房尚点着烛火。
‘忆江南’主事赵琼送走汇报完的中年管事,草草梳洗了一番,便准备歇下。
闻得外面雨打窗棂的声音,她不由站起身来走至窗边,顺手将窗子推开,一阵凉风夹着大雨卷了进来,顿时将屋内的闷气一扫而空,燃着的烛火晃动了几下,便也熄了。
轻轻地叩门声正巧响起,赵琼来不及关上窗户,也未及点起蜡烛,便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门启处,一阵风起,将赵琼衣裳吹起,松松绑住的头发被骤然而至的夜风吹地扬起,飘洒在门外站着的青年男子的脸上。
赵琼忙将散发捋在耳后,残留的发香让那男子瞬间失神。
“是你?”赵琼见是这人,微有惊讶。转而又想到,这人平日言语不多,如此夜晚找她,必是有事
“进来吧!”,她转身走进房内,探手将窗子闭紧,又点亮了烛火,方指了指椅子说道:“坐吧。找我何事?”
“主事,今夜风大雨大,本应让兄弟们都早些歇息。只是属下以为,咱们这画舫不比其他船只,本就姑娘甚多,如此之夜,更应多加人手巡夜才好。”这男子恭恭敬敬低头答道。
赵琼闻得此话颇为意外,点点头说道:“此话不错!只是你因何不对巡夜队长去说,反倒与我来报?”
那男子脸现尴尬,见赵琼凝视着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说是说了,只是我人微言轻,无人听从。”
赵琼再次打量他,想到第一次见这人时,他趾高气扬,巧舌如簧之势,与而今小心谨慎,沉默寡言之态,完全判若两人。
再想到那时自己如何教训与他,而后他又如何帮助自己之事,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烛光下,赵琼平日淡然的脸上此际微绽笑容,就犹如雨中盛开的春花,又如雪中绽放的雪莲,这人一时竟看呆了。
赵琼平日里见惯了客人对手下姑娘色授魂与的表情,见到这人的呆状,也不介意,只收敛了面上笑容,说道:“我知你本就是个机灵、识时务之人,从前也做过知州衙门班头,对于安排巡守之事自是颇有见解。”
这人听得赵琼提起往事,脸上一阵黯然,说道:“从前之事,不提也罢,那时走投无路,若非主事相助,姚进亦不知身在何处。此后方知,过去种种皆是浮云,从今往后,姚进但听主事驱使,绝无二心。”
“举手之劳而已,你也曾相助于我,而今你我扯平!只是说到驱使,却万万不敢。‘忆江南’而今也仅是你暂时容身之处,以你之才,将来必有成就,大可不必苟安于这里。”赵琼正色地说道。
外间风声雨声夹杂,噼里啪啦打在船上,姚进想到所谓前途,不由有些茫然,张了张嘴,还是未出声。
“嘘!”赵琼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露怪异之色,微侧耳朵又听了听,瞬间脸色大变。
她倏地起身,袖子一甩,将烛火熄灭,又迅速跃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往下便看。
瓢泼大雨中,画舫甲板上,七八条黑色身影正在移动,而其中有两人似乎还背着两个很大的袋子,正轻捷地朝尾部跑去,若不仔细瞧,若非赵琼眼力过人,在这样的夜里,根本看不清楚。
赵琼凑近姚进,附耳轻轻说了几句,姚进点点头,转身飞快地朝外便跑。
而赵琼又用袖子一卷,将墙上挂着的东西卷到自己手中,足尖轻点,整个身子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只几息之间,几个起落,赵琼便准确地落在了画舫尾部,巧巧挡在那两个背着袋子的人面前。
她眼神一扫,立时数清了对面有八人,六人护着其中二人朝停在尾部的小船上跑去。
雨中的八人皆穿着一身轻便的连身水靠,那水靠一望便知是鲨鱼皮做的,异常贴身柔软,最适合在水中行动。
领头的一人被合身的水靠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显然便是一个女子,只是整张脸被兜头蒙住,只露出眼耳口鼻。
这八人被从天而降的赵琼骇了一跳,定睛一望,见赵琼好整以暇地站在船尾处,嘴露讥讽,等着他们。
画舫边系着条小船,而赵琼身子却堪堪挡在了上小船的必经之路。
领头女子见被人挡住去路,将手一挥,剩余五人仍护住了背袋子的二人。
她却反手拔出背上的两把柳叶刀,欺身而至,对着站在船尾的赵琼当头便挥了过去。
赵琼手臂轻抖,一条长鞭亮了出来,如出海蛟龙般朝那女子缠了上去。
领头女子轻喝一声,手中的两把柳叶刀呈十字型举在胸口处,挡住那条黑色长鞭。
二人上来便使出看家本领,十成之力倒用了七成。
只闻“铛”的一声,那领头女子被长鞭震的后退几步,从柳叶刀上传来的力量让她手臂微微发麻。
她大吃一惊,忙抬头望向赵琼,赵琼似乎也未料到七成之力居然只是将这人震退几步而已,脸色一正,手指放在口内用力一嘬,立时发出了响亮的唿哨声。
领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