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汴河上笼罩着层层薄雾,空气中荡漾着微冷的湿意。
汴河岸边,隋堤之上盛植杨柳,远远望去叠翠成行,微风轻拂柳枝,款款摇摆腾起水花,如烟似幻。
登堤遥望,但见晓雾蒙蒙,翠柳被笼罩在淡淡烟雾之中,苍翠欲滴,仿佛半含烟雾半含愁,景致格外妩媚,正似一幅绝妙的柳色迷离的风景画。
此时岸边堤上立着三人,不远处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这三人被‘隋堤烟柳’的景色迷住了心神,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第一抹阳光缓缓升起时,汴河水仿若染上了点点金光,沐浴在晨光中的三人始回过了神。
半响,一位丰神俊美的男子叹道:“幸得公主相邀,汴梁美景今日方一窥管豹。大宋百姓日日赏此美景,当真让人羡慕。”
另一位英挺俊朗的男子说道:“汴梁果然当得起大宋第一城之称。”
边上被称作公主的白衣女子说道:“耶律兄过奖了,大辽苍茫草原之色也让人心生向往,两地只是秀美、豪迈各擅春秋而已。”
此时晨风掠过柳梢,将白衣女子赵娴的衣裳轻轻拂起,衣角飞扬,秀发飘飘,仿若要乘风而去,更衬得立于堤上的她犹如仙子。
耶律兄弟随意望去,一瞥之下竟然挪不开眼,眼露惊艳之色。
赵娴轻抬玉手,拂去鬓角碎发,光芒在后,玉人在前,身后波光粼粼间,耶律宗政的心弦被一只手轻轻撩动,久久不能停下,让人既期待又害怕这感觉。
“耶律兄、长沙郡王,此时太阳已出,不如我们移驾画舫,一游汴河。”赵娴被二人盯地有些脸红。
耶律宗政点点头,三人便向一直等着的马车走去。
马车辕架上坐着二人,见三人过来,那年轻的男子跃了下来,低头唤了声:“主子。”
赵娴问了声:“画舫可是准备好了?”
“等候多时了。”那男子回道。
赵娴点点头率先进入车厢,耶律宗政随后跟上,英挺的耶律宗允最后上去,刚欲进车厢,似乎又想起什么,回身转头仔细打量了那年轻男子一番,吃惊地唤道:“阿颜?”
“阿颜不是肖兄弟的侍从,如何又跟了公主?”耶律宗允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耶律宗政尴尬地说道:“宗允,事关他人隐密,莫要多问。”
耶律宗允不好意思地停住了口。
听耶律宗政口气,原来他并未将她之事告诉耶律宗允,赵娴颇为意外地望着耶律宗政,眼中不掩赞赏之光。
马车驶了约莫有一刻钟,又来到了另一处地方。此处亦是汴河岸边,但与之前赏柳之处不同,这里停了大大小小许多画舫,多为载客游河之船。
四人下车后,跟随着赵颜朝一处颇大的画舫走去,那处画舫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远远望去,甲板上也站着一位青年男子似在等人。
待几人跨上甲板,那男子面带笑容迎了上来,对几人作了一辑,唤道:“二位郡王有礼了。”
耶律兄弟见眼前之人温文尔雅,斯文俊逸,顿生好感。
赵娴笑着为三人互做介绍,原来那男子正是杭州“殷记绸缎”的殷仁,今日被赵娴邀来却也是另有含意。
几人先后走进了画舫舱内,耶律兄弟始发现原来画舫内间极为精致舒适,并不似外表那般普通,
舱内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热气腾腾的早点,耶律兄弟暗赞赵娴细心,耶律宗允更是眼放精光。
太阳越升越高,汴河之内时有画舫行过。望着两岸绿柳成荫,街上往来百姓并无行色匆匆之人,皆面带闲适,见面相互致礼。
耶律宗政不由感慨道:“民富足而知礼节,古人果然诚不我欺。”
“兴,百姓福;亡,百姓苦。两国的战乱只能造就百姓越发的贫穷和苦楚,是以大宋希望的是能与大辽长久的和平相处。”赵娴接道。
耶律宗政想不到此话居然从女子口中说出,愈发对赵娴高看一眼,“和平相处”,耶律宗政低声默念几遍,沉默许久,方说道:“公主之言甚合我意。”
二人相视一笑,顿觉异常默契。
殷仁眼见这二人之间流淌着异样的气氛,眼中一抹黯然一闪即逝,想到自己特别的身份,心中一凌,忙甩脱不该有的念头。转脸笑问:“据闻中山郡王此来大宋,要与我皇相商榷场互市之事?”
耶律宗政点点头,“宋辽榷场本在大宋先帝那时重开,后来却渐渐关闭,如今宋辽两国交好,听闻贵国太后也已还政皇帝,恰是再谈重振榷场的最好时机,殷少东可有兴趣将‘殷记绸缎’开到我大辽?”
“殷记绸缎乃是我大宋三大‘官绸’之一,全国多地皆有殷记绸缎分号,实力在我大宋也算佼佼者。”赵娴边上加了一句。
殷仁说道:“尚需郡王支持。”
耶律宗政点点头,笑道:“若殷记绸缎愿来我大辽,倒是我辽国荣幸。”
此时画舫窗门敞开,河上清风阵阵,不远处传来丝竹之音,伴随着阵阵大笑,随风传了进来。
几人皆是耳聪目明之人,立时便听到了熟悉的笑声,几人互望一眼,赵娴吩咐道:“阿颜,将窗子掩上。”
赵颜应声走至窗前,方欲将窗掩上,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人生何处不相逢,相请不如偶遇,既已遇见,不如过来一叙如何?”
那声音分明就是冲着画舫内赵娴等人来的。声音已至,那船转眼也已驶了过来。
船内本是和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