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小楼的灯不知何故忽然熄灭,使得黑夜之中的景色顿失焦点,彼时殷仁盘膝背靠大石不为所动,所有曾见识过的奇门八卦之图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却被他依次否定。
自己打小便随师父打坐,所谓静心养性之法在此时展现了无尽的妙处,崖上灯灭时,他半阖双目,将自己与月色融为一体,石后阴影笼罩着他,岸上乱石怪树鳞次栉比,仿佛一进去便能吞噬他二人。
身边的赵娴摒住呼吸,不敢打扰殷仁一分一毫,其实只短短几息之间,却感觉漫长无比。小楼的灯忽地又亮了起来,不多时又有人影晃过,赵娴悄然吐了口气,只身子依旧不敢挪动。
石后各自专注的二人岂知崖上小楼一明一灭间兄弟二人发生的事情。江风越吹越轻柔,二人江中泅水被弄湿的衣衫也已全干,就在赵娴双腿几乎麻木之时,殷仁抬头睁眼,面带笑意扭头望向赵娴,仔细看他双眼,便能看见眼中那一丝兴奋及跃跃欲试。
赵娴瞬间明白殷仁已然想到破解之法,轻舒口气,也忍不住漾开嘴角。
殷仁拉住赵娴之手,以极快速度穿入了那片乱石怪树之中,而外间却再也看不到他们身影。
夜风骤停!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铃声,忽长忽短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动听。
方踏出最后一步,被殷仁牵着手离开乱石的赵娴身子一震,这铃声……,熟悉如斯,在极乐园的某个夜里,她曾听过这铃声,这是在示警!
赵娴只低声说了一个字:“藏!”却发现除了不远处的一座异常宽阔的山,便是布满石子的路,竟再无可躲之处。
二人脚步停住,见到那与众不同的山时,殷仁眉梢微微挑动,细细打量起那座特别的山,方才那铃声渐渐变小,殷仁却不再前进,握紧赵娴之手一个转身又退回那堆乱石之中。
身后的身后,隔着一条江水的地方,崖上小楼之窗被轻巧打开,穿出了一人,如白色的大鸟在月色下,在悬崖上轻盈跳跃,不多时来到了江水岸边。
赵允升并未从崖上石阶走下来,而是借着悬崖凸出的地方,连点十几下,脚下不停顿地跃了下来,双足一俟落地,左右只一望,又向那处观潮石掠去。
那石头背后便是赵娴二人从地下通道走出来的出口,赵允升到得石后,微一打量,找了处隐蔽地方躲了起来,只等刘三客所说来接他的小船到来。
李处和在铃声响起的一霎那,便听出是帮主特有的示警铃声,他面色一变,不再询问船只打造进度,交代了几句,又命人将烛火悉数灭了,加派人手守在进口处,自己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走出来后,同样来到乱石怪树之处,抬腿欲进,却退了几步,低头细细打量起地上,片刻后,他眼神暗沉,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举过头顶后单手一拉,“砰”的一声,一簇烟花窜上了天空,而他亦不再逗留,身子一动掠进了乱石之中。
赵娴被殷仁拉着退回乱石堆中,三转两转早已偏离了先前进来之路,不知拐到了何处,眼前一花,早已不是先前的乱石模样,而是阡陌交错,犹如棋局一般。
李处和并不懂这些用乱石怪树布置出的阵法,因为建造伊始所请的高人所设置的阵法太过复杂,他仅需要牢记进出之道便可,是以一旦走进这阵中,他哪怕知道有外人藏身其中,自己亦不敢试着去找寻,而今帮主铃声示警,他更无暇停留,匆匆便走了出来。
他一个飞身掠上铁索桥,焦急地向着悬崖小楼奔去,楼中点着的灯火此时更显刺眼。
悬崖另一处的山谷外,警示铃声响起,早已惊动了一干堂主与巡夜之人,几位堂主带着大批帮众穿过山谷向着帮主所居之地而来。
李处和来到悬崖下的石阶处,飞快地跨上石阶地向着小楼奔去,楼外站着一人,满面尴尬之色立于门外。
李处和在刘三客微皱的青衫上扫了一眼,又望见他明显整理过的发冠,沉声问道:“三客,帮主发生何事?”边说边欲推门而入。
刘三客伸手拦住了李处和,说道:“帮主,此时……正……”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早已面色通红。
李处和更为疑惑,双眼犀利地望向刘三客问道:“若非异常紧急,帮主断然不会拉响示警之铃,三客莫要吞吞吐吐,速速将事情说清。”
刘三客松开了拦着的手,侧身让开那门,低头道:“你进去便知。”
李处和不再多说,推开楼门,抬步走了进去,进的一楼内,竟未见一直跟从帮主的几个侍卫,他便已奇怪,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些侍卫发生何事,几个跨步上了二楼的楼梯,上到一半,他听见楼上发出一阵“哼哧哼哧”及床榻响动的奇异声音。
他细细听来,早已明白那是什么响动,李处和停在二楼的半当中,进退不能。
“允升!”暗哑声音低吼不已。
“帮主!我……,轻……”仿若强压痛苦却仍婉转逢迎的声音传来。
李处和听到后者发出的声音后,面色大变,以他之精明已然发现不对之处,他三步并两步腾腾跑上二楼,大喊道:“帮主!”
刘三客见李处和进的楼内,知道已不能瞒过这人,亦无法再拖延于他,是以不再逗留此处,而是向着山谷走去。
观潮石后赵允升见李处和已进崖上小楼,亦用目光扫向对岸,须臾间,他眼神亮了起来,想到自己所知的修竹坞或许便是在对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