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身上的油布被掀开后,赵娴身体瞬间紧绷,本能的一个翻身,正面朝上,全身蓄势待发,此时身边伸过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
赵娴身子一滞,将欲踢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而上身一挺,坐了起来,此时方看清车外灯下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男子,那人并不看他,只拿眼审视殷仁,似乎在极力辨认。
殷仁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在那人眼前一晃,那人面色顿时一正,悄声说道:“速速下来,一人扛一袋粮食随我上船。”
殷仁点头,拉着赵娴顺着货物边沿滑了下来,二人手脚麻利地扛着粮食低头跟着这人来到船边。
船上下来一个提灯的人,见到这身形瘦削的男子后,忙上前说道:“庞副队,那些人已安排进船舱暂歇。”
庞副队低声道:“带他们进去!”说罢以眼示意身后的赵娴二人。
那提灯的人忙会意地点头,又回转身在前面带路走回船上,赵娴二人忙紧跟在他身后上了踏板,又走上甲板。
二人随着那人继续前行,身边时有人扛着粮食飞快地朝一处舱室而去,赵娴隐在殷仁身后细细望去,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黑衣竟然与那些人穿的一样,她不由暗自佩服殷仁准备的充分。
他们几人并未随着那些人将粮食扛过去,而是在某处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那提灯之人四处张了张,见此时无人,他迅速推开拐弯处的一间极小的舱室之门,指了指里面。
殷仁毫不犹豫带头走了进去,当赵娴亦进去后,那舱室门忽地被关上,并从外面上了锁。
舱室之内黑漆漆的,无法看清舱内情况,赵娴无奈,只得将肩上扛着的袋子放下来,悄声问道:“我们该当如何?”
殷仁并未答话,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下,然后轻轻扯了下赵娴衣袖,说道:“跟我来。”
赵娴随着他慢慢朝里挪动,不多时,殷仁又拉了她一把,说道:“坐下吧。”
赵娴摸索着坐了下来,发现下面竟是软绵绵的,不知是何物,坐在上面极为舒服。
她一路藏着过来,滴水未沾,先前因紧张而不觉得,此时心神一松,顿觉口干舌燥,不由暗自舔了下嘴唇,很想找点水润润喉咙。
赵娴忍不住在心中自嘲道,现下能顺利混上船不被发现已属不易,又如何能再有别的要求。
身边的殷仁似乎站了起来,不知道走到舱内何处,发出一阵悉悉索索声音后,他又坐回赵娴身边。
赵娴放在双腿上的手忽地被一只大手握住,而后手中被塞进了一样东西,她双手顺着那东西的边沿摸了起来,直到摸到上面的一个木塞后,她似乎有些明白,忙用力拔出那塞子,将那样东西凑近鼻子边闻了闻,确认是清水后,面上一喜。
原来殷仁塞在赵娴手中的是个木瓶,里面装的却是一瓶清水。赵娴忙将那瓶水放在口边,喝了起来,只喝了几口,忽地想起殷仁一路而来也是未曾沾过一滴水,又将那瓶水塞回了殷仁手中。
殷仁在黑暗中感受到赵娴的关心,心中一喜,刚想拿起来喝几口,转念一想方才赵娴也喝过这水,自己再喝,怕等下再给她时,她必不会用这瓶子喝了。
又想到此去那处地方,不知用时几何,他在这舱室内也只找到一瓶水,一人喝尚可,若由两人来喝,必是不够了,想到此处他便忍住了口渴,摇摇头推回道:“你且收着,我这还有!”。
赵娴见殷仁方才很轻易便找到这瓶水,猜测船上的人在舱室中常备的水必然不止一瓶,便不疑有他,将那水又喝了几口,方缓解了喉咙中的干渴,随后将水小心地塞上盖子,放在怀内。
二人在黑暗中坐了约有半个时辰后,赵娴听得外间马蹄声起,不多时,船身一动后,亦缓缓开了起来,她松了口气,知道这船必是装好了货,朝那处地方行进了。
殷仁凑近赵娴耳边说道:“你且靠着歇会儿,养足精神,待到了那处怕又是一番费力。”
赵娴本欲推却,但见殷仁说的话极有道理,她若不想成为殷仁的负累,必须抓紧时机补充体力方可,想到此处,她不再多说,只靠着后面阖眼歇息。
黑夜行船本是极其危险之事,夜雨中行船更是险上加险,而此船的掌舵人似乎惯走这条水路,在恶劣的天气下行驶在这汉江之上,并不见速度减环多少。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了大声说话的声音,赵娴心头一震,忙睁开眼,此时舱室内已有微弱的光线,她侧头望去,发现殷仁恰好正看向她。
她小声道:“可是已到?”
殷仁点点头,忽地将手指放唇上做了个“嘘”的口型,并一把拉起赵娴迅速躲到门后侧耳倾听。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后,有男子在外面说道:“这门是锁住的,里面装的是何物?”
又有一男子陪笑道:“这是船上的杂物间,里面颇乱。”
“你是帮内的老人了,莫非不知道咱们帮中规矩?”那人不耐烦地训斥道。
“是是!您说的极是,只是这钥匙却不在小的手中,小的亦道。
“船上钥匙本该是你保管,而今不在你处,却是在何人手中?”
“小的昨夜已交于庞副队了!”小心翼翼的声音再次响起。
“甚么庞副队,是庞春吗?我这休养了一月,他竟升做副队了?”那人恨恨说道,见无人回答,又说道:“你速速将庞春唤来开了这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