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娴颓然坐回椅内,第一次有了如此真切的挫败感,竟是在她初尝甜蜜之后。太过强烈的冲击,让她心中微感倦怠。
她不想自己今后的人生是在永无止境的算计中走下去,只是如今现实又逼的她不得不继续步步为营,为了亲人,为了自己,她只得惮尽力竭,熬尽脑汁。
“与人斗,真的是其乐无穷吗?”想到此,她不由面带苦笑。
“‘隐帮’行事惯会利用环境,行事诡异,去岁在扬州时,若非我与阿颜凑巧发现他们踪迹,‘忆江南’即便后来能脱身,亦不知谁人陷害。”赵娴蹙眉说道。
“康宅刺杀夜落隔;皇宫内刺杀官家;两次掳掠紫烟姐妹;‘隐帮’皆是借用天时地利,精巧设局。赵允升心计之深,功夫之高,怕是少有人能与之匹敌。”赵娴想到自己长兄被派去襄阳,将要直面此人,便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主子莫要太过忧虑,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下不信‘隐帮’毫无破绽。”阿颜见赵娴眉头越皱越紧,第一次见主子失了从容之色,不由张嘴安抚。
“阿颜说的不错!我这倒是先泄了自己的气,先前敌暗我明,我们自是被动之极。”想到此,赵娴精神一振,长身而起,在舱房内来回踱了几步。
“‘隐帮’做事环环相扣,掳了紫烟姐妹俩必不会立时便送与李元昊,我们此时若去追,只怕也是扑个空,阿颜着人沿途盯紧西夏使团。”赵娴吩咐道。
“主子,即便将紫烟姐妹救回,‘隐帮’也未必就肯罢休,如此一来我们又辜负了姐妹俩的一番心意,不若……”赵琼说道。
赵娴点头道:“而今也只得如此。”
此时门被轻轻敲响,赵琼开门出去,片刻后复又进来,对赵娴说道:“主子,王爷派人传消息过来,楚王似乎不大好了。另皇上着人请主子速速进宫。”
汴梁外城西,建隆观旁的楚王府,一清早便有人声传出,多年未开的正门此时大敞,在王府管家的指挥下,下人们井然有序进进出出忙碌着,已将楚王府布置地焕然一新。
楚王府内华丽的景致虽已显过气,然而在汴梁最好的季节中,在春光的映衬下仍散发着王府的贵气。
今日楚王府二公子赵允升在府内设午宴招待贵客,时辰尚早,却也有一二客人先行到府,王府管家忙吩咐机灵的小厮去书房请二公子前来。
楚王府内的书房位于前院与后院当中,后面不远处隔着条青石小路便是一面波光粼粼的小湖,足有二层楼的书房占据着楚王府最佳位置。
立于书房二楼之上,整座王府景色一览无遗,目力佳者甚至可远瞰隔壁建隆观内景况。
赵允升身着窄袖紫杉立于二楼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牡丹花看,植于花盆内的牡丹花排成几列被放于架子上,姚黄、魏紫等珍贵名种赫然在内。
这些都是他母妃,即当今最得楚王欢心的楚王妃喜爱之花,是以连远在襄阳的王府内都精心种植着品种繁多的牡丹花。
良久后,他方回头望了眼站在面前的侍从,沉声问道:“如此说来,父王熬不过这月了?”
侍从低头答道:“回公子,车王官传信过来便是如此说法,信中请公子早日启程回襄阳,似乎大公子他们也在蠢蠢欲动,王官说他与王妃会尽力控制局面。”
赵允升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允进怕是早等这一天了,他倒是会痴人做梦,只可惜……!哼!你替我回信给师傅,就说我明日便会启程返回襄阳。”
那侍从低声应下后,又匆匆下楼。楼内霎时安静下来,赵允升环顾书房,若有所思。
所谓书房,其实只在一楼内放满了书画,而二楼却是平日议事之处,只安放着最为舒适的椅子、小几和一张贵妃榻,并无任何多余之物,这样的格局与襄阳楚王府内的书房一般无二。
他幼年时常见同父异母的长兄随父王出入书房,年幼的他总是无比羡慕,时常想着自己何时也能进这神秘的书房才好。
而那时自己母子尚被府中父王众多妻妾随意欺辱,即便是下人也多是对自己母子爱搭不理。越过众多兄弟括府中任何之处,在那时便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奢望。
今非昔比,而今在楚王府内最有权势的便是他们母子,正如母妃喜欢牡丹花是花中之王,想做大宋女子之中最为尊贵的人儿的想法相同,他的愿望也随之变得更大。
窗开处,他眼神掠过园中湖面,遥望东面。在那处,被汴梁外城、内城层层包围的城中之城,才是他梦想的所在。
湖边小路急匆匆走来一人,赵允升收回远眺的视线,抬步走下楼梯。到得书房门口,他伸手拉开房门,望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小厮,问道:“何事?”
“管家让小的前来禀明二公子,前厅已有贵客到府。”那小厮倒也口齿伶俐。
赵允升点点头,并不答话,只抬腿迈出书房门,朝着前厅走去。
与此同时,赵娴应赵祯之召,已。
“上次宫乱时圣教中领头的那人已逃走?”赵娴疑惑地望着赵祯。
赵祯面色如常,点点头,说道:“正是,另外逃脱的还有宫内原都知王守忠。”
“只他二人逃出?其余圣教中人仍被还押牢内?”赵娴望着若无其事仍在批阅奏章的赵祯,心思微转便明白了。她笑道:“莫非内有玄机?”
赵祯停住了笔,赞赏的眼神望向赵娴,鼓励道:“娴